看到林致远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李少荃露出讽刺的微笑。
“就算尸体再怎么生气蓬勃,你也不会认为那就是怨灵,这点我早就料到了,我要亲自证明我的观点是正确的。怎样,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刨个坟玩玩。”
“慢着,你先等一下。”
林致远才刚准备开口,就被桌上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拿起话筒的李少荃跟对方交谈,两人之间的对话十分简短。又是一通通报噩耗的电话,林致远早已料到发生了什么事。果然不出所料,李少荃挂上电话之后,立刻要林致远回兰若观一趟。
“下岭的周白瓶婆婆去世了,我现在就要赶过去。兰若观那边可能等一下就会接到电话了。”
......
林致远赶回兰若观之后,看见刘淑芬才刚把电话挂上。
“咦林道长现在才回来啊”
“嗯,我才从李少荃那里回来。听说周白瓶婆婆去世了。”
“就是说啊。”刘淑芬手扶脸颊,神色显得有些不安。“李少荃刚刚也打了电话过来,说周白瓶已经过世了,上了年纪的人难免会发生这种事,不过……”
刘淑芬的脸色十分忧虑。
“为什么这阵子经常发生这种事?很多道观的信众都在猜测村子里是不是爆发了什么传染病,大家都人心惶惶的。致远,你说呢”
林致远避开刘淑芬的视线。
“我也没办法说什么吧。”
“说的也是,你可别太勉强了。多多少少也得替自己着想,否则就得不偿失了。”
林致远点点头。刘淑芬的前脚才刚离开,守静后脚就跟着进来,听到讣闻之后,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看着林致远的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不说。过了没多久,陈向军和晴明也进来了,大殿上更是聚集了前来参加早课的信徒。这阵子林致远总觉得大殿上熟悉的脸孔似乎愈来愈少了,反而增加了许多陌生的信徒。虽然参加早课的信徒总人数没有太大的出入,其中的变化却颇耐人寻味。
早课结束之后,下岭的治丧负责人刚好前来兰若观造访。
治丧负责人多半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家和德高望重的长者,不过宋青毅倒是个年纪还不算太大的中年男子,前年才从身体不适的父亲手中接下治丧的差事。
苦着一张脸的宋青毅正式向林致远告知周白瓶的死讯。周白瓶是一名独居老人,已经好一阵子没见到她的邻居前往察看,才发现她早已死在自己的家里。
“死亡时间好像是在前天,情况十分凄惨。”
“的确。”林致远附和一脸哀戚的宋青毅。
“周白瓶只有三个女儿。长女嫁在上岭,已经请她过来了,应该很快就能赶到,这部份应该不会有问题。”说到这里,宋青毅的语气突然含糊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观察林致远的神情,怯生生的继续说下去。“方便的话。希望今晚举行守夜,明天上午下葬。不知道林道长这边的时间是否可以配合”
林致远本想表示没问题,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看黑板。
“可是明天……”
“是的,我看了黄历,明天不宜出殡。”
说到这里。宋青毅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点我当然明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阵子老是听到一些跟传染病有关的传言。不知道林道长是否有所耳闻”
“嗯。或多或少。”
“当然我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传染病,可是李院长和村公所那边都没有表示,这实在令人不由得产生怀疑。再说今年也十分不寻常,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就一连死了那么多人。”
“……嗯。”
“这种不寻常的情况简直就像传染病似的,可是卫生院和村公所却一直保持沉默。这到底是我们想大多了呢,抑或是他们基于某种理由决定隐匿疫情真相到底如何,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宋青毅说完之后,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请林道长不要认为我很无情,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将葬礼延后举行,我担心村子里有什么状况正在发生。若真的顺延一天的话,我很担心又会接到另一个讣闻。”
发现林致远正在看着自己之后,宋青毅显得有些难为情。
“一天之内连办两场丧事的确很吃力,更何况有时还不只两场而已。自从入夏以来,治丧办就忙得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老实说大家都感到很疲倦了,真的是一听到讣闻就会全身发抖。现在我们早就将坟墓的整理工作承包给定国装潢了,可是这阵子死了那么多人。定国装潢光是接这种工作也接到手软,根本剩不出额外的时间。所以我实在很不愿意延后举行葬礼,再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
林致远点点头,猛然察觉原来事态已经演变到这种地步了。只要算算入夏以来村子里所举行过的葬礼,就可以明白治丧办这阵子的辛劳实在超乎旁人想像,毕竟这本来就不是什么赚钱的工作,只是身为村里人自发形成的一种组织,也难怪他们一听到讣闻就全身发抖。
“……我明白了。如果家属同意这么做的话,我当然没有异议。”
宋青毅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颓然垂下。
“听到林道长这么说,我总算是安心了,这种安排毕竟前所未闻。有些老一辈的人还是无法接受。”说到这里,宋青毅不由得露出苦笑。“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变得只会出一张嘴,真要叫他们动手做事,却又跑得一个比一个还快。”
“难为您了。”林致远点点头。宋青毅向林致远深深一鞠躬。
“就请林道长多多包涵了,事急从权,仪式也一切从简。”
“好的,谨遵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