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豹子,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悄无声息的处理好。
忙碌了不少时间的一家子,各自倒了热水,洗了脸脚,在招呼着陈安睡下后,将大门门闩插上,也各自回去睡觉。
这一觉睡得昏沉,等陈安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又黑了。
床边的楼板上,放着两个烘笼儿,里面青杠树烧成的木炭,烧得正旺,暖融融的。
难怪睡得那么舒服!
整个人都睡饿了。
他用手撑着起床,笨拙地穿好衣服,正在穿鞋子的时候,许是楼下听到了响动,陈平噔噔噔地踩着楼梯上来。
“看你一直睡得很熟,吃晚饭的时候都没有叫你,应该饿了撒!”
“就是被饿醒的!”
两兄弟一起下楼,瞿冬萍已经提来炒菜锅,开始热菜。
陈安闻着挺香,凑到锅边看了一下,发现是五花肉切成肉丝拌着泡发的竹笋炒的,另外还准备了一个水煮白菜,紧跟着,一碗热腾腾的米饭送到陈安手里。
看着手里的东西,陈安扫视着家人:“耶……今天吃的有点好哦,不单是我一個人吃炒肉、吃米饭吧?”
“就晓得你龟儿会恁个问……昨天晚上辛苦,我就让做了顿米饭,炒了点肉!”陈子谦笑着说道。
陈安有些不信,扭头问已经凑到旁边,准备往他怀里钻的云兰:“你们晚上吃啥子。”
“吃香香的白米饭和肉!”小家伙高兴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我吃了三碗!”
小侄女这么说,陈安也就信了,但看着两个小家伙都还在眼巴巴地看着手中的米饭和锅中的肉丝,陈安干脆冲着云梅说道:“去拿两副碗筷,跟着幺爸一起再吃点,我一个吃,也不香撒!”
云梅看看陈平,又看看瞿冬萍,直到瞿冬萍笑着点头,才欢快地跑去拿来碗筷,各自添了一碗,跟着陈安一起吃。
难得吃上一顿,无论是米饭还是肉,在这年头,像是永远也吃不够一样,哪怕是说自己吃了三碗的云兰,此时依旧能毫无压力地再吃上一碗。
“后天就是大年三十咯!”陈子谦旱烟抽完,长长地舒了口气。
陈安笑笑:“我这个年,只能在床上躺着过了,要干些啥子,只能靠你们,家里肉充实,今年过好点,不要舍不得,以后还可以打的撒。”
陈子谦点点头。
吃完饭后,把药也吃了,陈安上楼,将自己手头剩下那三四十块钱,还有除了通用粮票和汉中的那边使用的布票,其余的都拿了下来,交到耿玉莲手中。
“我现在手头就只有这点,全交给你,过年该买啥子就去买,难得过一个年,还是要过好点!”
对,难得过一个年。
这对于重生的陈安,能跟一家人再次团聚的第一年,太有意义了,当然也舍得。
农村家庭里,每天总有做不完大的琐事,不像陈安这个伤号,干不了什么,能安心睡着,家里其他人估计也就睡了那么三四个小时,就赶紧起来忙碌,尤其是耿玉莲和瞿冬萍,那些鸡、猪,都是张口要吃的。
而且,大白天,也不能一家子大门紧闭地睡着。
万一来个客人什么的,总要招待。
碗筷收捡打理好后,陈平去给陈安床边的两个烘笼换了木炭,一家子都早早睡下。
睡的很足的陈安躺床上,却是有些睡不着,双手有伤,却也就只能安静地躺着,然后开始胡思乱想,复盘猎杀豹子的过程,想李豆花教他的那些东西,想对付豹子的陷阱等等。
猎人狩猎,不是非要用枪不可,还有很多手段可以用。
单单只会用枪的猎人,也不算是好猎人。
经过这一次,陈安心态又好了很多
直到迷迷糊糊地睡着。
陈安是在招财、进宝的狂吠声中醒来的,天已经大亮。
“莫叫了,莫叫了!”
他听到陈子谦出去拦狗的声音,跟着又听到陈子谦跟人打招呼:“女娃儿……”
“这是我老汉!”清亮的声音传来。
“老哥,我叫冯学恩,我女儿前天去她嘎公家遭了豹子,是伱家娃儿救的,听说受了伤,我过来看看!”
这个男人的声音,陈安也有些熟悉。
他赶忙翻身起床穿衣,凑到木窗边,透过缝隙朝着外面看。
来的两人,一个是帮着打死豹子的冯丽荣,另一个是跟陈安约定好送野味卖给他的中年,碰过两次面了,声音当然熟悉。
原来,这女娃儿和这中年是父女俩,难怪她会在镇上收熊掌。
这年头,街面上以各种公家的食堂、饭馆为主,当然还有不少隐藏在巷道里偷摸着经营的小馆子或是小摊。
就连在桃源镇上,走过街面的时候,也不时有人从巷道里冒出来,偷偷地询问:“弟娃儿,吃不吃小面,吃不吃抄手……”
偷偷摸摸经营小黑店,那也是无奈之举。
上次冯学恩才跟陈安说过,他家是在县城,搞的也是这方面的事儿,或者说好听点,是没招牌的私房菜馆。
但陈安估计,这些野味,尤其是一些好的食材,都价格不低,也需要极好的烹饪手段,面向的,肯定不是一般人物,接触的肯定也多,这样的人,别看只是做厨的,能量怕也不小,不能小瞧。
听着三人寒暄着进屋,陈安也跟着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