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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破碎虚空

登出飞船的一瞬间,智慧星灵仿佛进入了一幅画卷,眼前的一切显得虚幻而又真实。由于没有显宇宙中行星常有的大气层,荷花池上的天空是漆黑的,缀着点点奇形怪状的光芒。此颗“星球”并不围绕一颗恒星旋转,因此天空中少了些极明亮的光源,然而池中朵朵荷花与城堡的轮廓颜色却清晰无比;它们并不释放着自己的光波,而是如同黑色背景上的水墨画一般,不亮也不暗。

万籁俱寂……唯有荷花轻摇时碰撞产生窸窣声时时响起。这里是没有空气的,但每一丝幽静中的细响都清澈地传到智慧星灵们的耳中。在这个荷花池,水面是唯一能够扩散音响的介质。实际上,池内的“水”并不是显宇宙中狭义上的一氧化二氢分子,而是物质能量结构极其特殊的存在;它不仅能够传递声音,甚至可以联系情感,以及意念……梦狄月解答梦中出现的那个水面,想来便是通过意念将她跟那个神秘的荷花女孩联系了起来?

木铃儿与众灵脚踏水面时,一圈圈水波缓缓荡漾开来,一路蔓延到池边方才消散,仿佛荧屏上的模拟般均匀圆整。此时,木铃儿在水面上行走的每一步都充分激发着他的六感,让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清晰异常。他看到荷花池上空远方的无尽空间,听到星体与星体碰撞的爆裂声;他感到沉寂的城堡内有什么东西充满生机,也感到自己同伴此时的心情:卡奇震惊、茜茜紧张、昙清平静,而留在飞船内的尘晖则是无比激动。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木铃儿感到卡奇在这样想,就如同他附身梦狄月时共享到的附主思维一般,活跃明了。

显然,茜茜也感觉到了。先看看荷花丛里有没有那个要找到女孩?看样子她会化形。茜茜回答道。翻译机似乎是用不着了呢。

也许我们该进入城堡看看。木铃儿也尝试通过水面与同伴交流。这座城堡里有动静,比周围荷花的活动明显得多。我想,城堡里更有可能存在可交流生命体。昙清你觉得呢?

同意。昙清表示。里面应该有很强的能量,但不是我们熟悉的能量,我得不到精确的数据。

会不会有危险?警惕的茜茜提醒大家。

很有可能。木铃儿承认。但眼下大概也没有其它办法;我们没有别处可探索。我不知道这里的荷花是否有意识,但就算有,也不是可与我们互通的意识,因为我感觉不到。你们有感觉到的吗?

没有。卡奇首先回复。

没有。茜茜仔细探知了一番,同样回复。

似乎有些感觉。许久之后,昙清表示。但十分微弱,辩识不清,应该与我的寻常感知不同;我需要更久来与其感应。昙清是植灵,能够与荷花产生细微的联系是情理之中的,只是荷花的奇异沟通方式令她有些混乱。

那我们现在先统一去城堡敲门。木铃儿决定道。昙清如果有需要,可以自行探索,但要在我们彼此的视线内活动。

好的。卡奇和茜茜回应。

没问题。昙清也同意道。

于是,木铃儿、卡奇与茜茜三灵走到城堡门前,木铃儿伸手敲在门上。这一敲比他预计的反响要大得多:一声清鸣顿时从他手背碰撞的点上忽地传出,伴随着门上如同水波般的圆圈扩散到整个城堡、甚至整颗“星球”。这声音不吵,却明亮无比,使整个荷花池无灵不会听见、感受到。木铃儿三灵虽有预料到异空间的神奇事物还会有很多,但仍不禁感到震惊!

接下来的场景则更是出乎意料。随着敲门音响的不断传播,池中荷花开始有规律地摇摆起来,起初只是在原地起舞,后来竟围着城堡迅速转起圈来。同时,荷花池边缘的石台向四周扩张;不一会儿,池面已宽广得无边无际,石台再也看不见。城堡上方出现了大气层,漆黑的夜空逐渐被染上从浅蓝到碧绿、藏蓝的一系列颜色。此时的光线并不亮,却映得城堡五光十色,相比起不久前的淡黄与白相间,显得梦幻壮观了许多。

此时,整个世界都好似被荷花池笼罩一般,仿佛宇宙再无其它。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全部只源于一个敲门。

这,就是异空间。

然而,荷花池的变动尚未平息。只见此时池中的荷花朵朵消失,有的潜入水下,有的花瓣飘到空中散去。渐渐地,随着荷花越来越少,卡奇和茜茜也同脚下的水波不可控制地后退。木铃儿转身要去追他们,可他跑了许久却仍未离开城堡门前半步。三灵的距离越来越远,最终卡奇茜茜以及飞船一道离开了木铃儿的视野。

发生了什么?昙清!昙清去了哪里?

由不得他多想,荷花池竟突然分崩离析!原本连贯平整的池面瞬间分裂为一个个不同大小与形状的碎块,极速移动起来。在空间的重组下,木铃儿看到纷乱飞舞的花瓣、依旧如初的城堡,以及……卡奇?……茜茜?……飞船……昙清!站在身下的水面上,木铃儿感觉自己仿佛静止一般,只是周边的一系列事物在不断地移动,如同梦中的景象飘忽不定,令他难以抓握;唯有那辉煌壮丽的城堡始终如初,仿佛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就在这时,木铃儿的第七感突然清晰起来!他感觉到了!他感觉到周围的荷花在与他的意识相连!他仿佛听到一些声音,却听不清……那是一段音乐?对,是一段音色迷离飘渺的清脆声响,宛若池中花落,似空中流火点点……那是荷花的声音,只有植灵才能听到。木铃儿是经后天能量训练而达到的半植灵,因此他能够感受到一部分植灵的声音,却听不清楚。

终于,碎块的移动缓和下来,眼前的场景逐渐清晰。当池面再次拼接的时候,一切归于平静。天空变回了黑色,但池水依然无边,城堡也显得更大更远。池里挺立的荷花已全部消失,换成了贴在水面上漂浮的睡莲。

昙清站在木铃儿左前方离城堡更近些的地方,其它灵包括飞船则全部没了踪影。

“昙清!”他叫她。对方的头上突然展开一朵旋转的昙花,却并不说话,也不转身。

等。就快破解了。她的想法从水面传来,木铃儿立即禁声。他知道,做为纯植灵的昙清大概是听清了那段音乐。也许这是一段密码,开启城堡大门的密码?

只见昙清头顶的花朵越旋越快,越开越大,逐渐覆盖了城堡前的整片池面。随着昙花花瓣的浮动,一些细小的粒子缓缓坠下,如细雨击清水,不惊起一丝波纹。水面的睡莲被粒子打中时瞬间激起点点微光,照亮周边的小片区域。每当一朵睡莲亮起,一个如同早先敲门般清亮的声音便会出现,传遍水池;同时,天空中逐渐再现五彩的颜色,大气也再次回归。

那是一段木铃儿有些熟悉的音响,是那些他方才没有听清的声音。交接的音符似乎在述说着一个故事,但他听不清,也摸不着。

当最后一个音符被敲响时,整个莲池明亮了起来。移动的睡莲在城堡两边排列整齐,留出通往大门的一条通道。此时,二灵均站在通道上,昙请收了头顶昙花,原地不动地将思考传来。

现在推门,应该就能进去了。

“那些粒子……是意念?”木铃儿颤声问道。他从未亲身感知到意念粒子,只是听夜隐详细讲解过。现在,当第七感活跃起来时,这些细微的粒子出现在他“眼”前,他竟是那么地确认这就是意念,即使前所未见。这种奇异的感觉令一向沉稳的木铃儿也莫名地震撼。

嗯。昙清回复。到了这里,我才体会到意念。

我也是。木铃儿表示。那段音乐是有含义的,对吗?它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也不怎么理解。昙清承认道。我只听出来,它大概在说这颗“星球”分为两部分,我们所在的部分是“莲池”,只有植灵才能进入。另一部分,也就是卡奇他们去的地方,叫做“荷池”。这个星系似乎有一种特别的能量,具体是什么,不清楚。

好吧……那我们就进城堡去一探究竟。木铃儿回复。你果然不一般。

天生感知强罢了。昙清并不在意。这里的水很独特,你觉得呢?

是的,比我们科技部研发的第七感增强物质有效多了。如果这里的主灵同意,我想我们可以带一些回去;夜隐会喜欢的。

二灵向城堡大门走去,昙清轻轻一推,粉黄色花瓣装饰的门随着一阵空灵的和弦应声而开。

“欢迎来到方潭星系莲池。”一个清幽的女声从城堡中传来,如睡莲一般慵懒悦耳。对方说的是显宇宙的星际语言;看来,木铃儿和昙清的语言系统已经被水池及城堡的主灵感知清楚了。

“显宇宙智慧星球的木铃儿、昙清来访。请问对方如何称呼?”在异空间,即使暴露身份也无妨,反倒是坦诚些好。毕竟这里的灵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这些都不确定。况且,智慧星球在显宇宙的敌对黑暗势力若要进入异空间那是难上加难,几乎不会造成威胁。

“显宇宙?有意思。莲池幻师,曲雨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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