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帝的一番话,众人都觉得十分地有道理,都安静下来,等待殷命宣布那位星象上显示着,和恶魔有过接触的那位内鬼。而官员,此刻却感觉十分地紧张,在约半小时前,他刚刚跟殷命达成了协议,但是他却并不清楚,殷命究竟会不会帮他隐瞒下来,而又要拉上谁作为垫背的替死鬼呢?官员百般纠结,感觉自己脸色一定十分的难看,好在他是低着头的,他那铁青的脸色,不会被帝所察觉。现在他能做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一切都得看殷命是如何抉择的了。
只见站于阶上的,站立位置略低于帝的殷命俯视诸位臣子,故意拖长了音调,开始宣布自己的预言:“那么——预言显示的——那位背叛了我们的人——就是——”他的脸上表情丰富地变换着,但是每一幅表情,都是带着令人反胃的夸张滑稽的笑容,以及对面前所有正在抖的,生怕自己被污蔑为恶魔同党的臣子们,毫不掩饰的蔑视。他的这幅面容,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作呕,但是他手里捏着的生杀大权,又是十分地强大,足以左右他们的命运。所以,这些臣子,即使恨不得将该死的殷命千刀万剐削成片片碎片,也不敢在脸上有一丝一毫的表示,生怕记仇的殷命会一口咬定,将他们污蔑成恶魔的同党。
“那位背叛者——就是——金鹄!”殷命大声地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以自己的手指,将在场的所有大臣的目光,都引到了金鹄的身上。金鹄倒吸一口凉气,退后一步,对于自己听到的一切都是难以接受的样貌。但是,大家的目光,以及殷命的手指,全都向着他的方向过来了,这一点他看得真真切切。如果被宣布和恶魔有过接触的人,不是他的话,还能是谁呢?金鹄四处张望,但是每一幅大臣的面孔都是十分愤怒地看着他,好像在对他背叛了帝国这件事表达出强烈的谴责。而混在大臣群中的官员,在暗中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殷命还是能够遵守先前的约定的。而在暗暗地松一口气的同时,他也比较在意,殷命为什么会将苗头指向金鹄,而不是其他人呢?原因或许只有殷命清楚了。
事实上,殷命的确是拥有自己的考量的。先,圣十字军、圣骑士团、圣痕部队三大强大得足以左右朝政的势力之中,他跟圣骑士团的总团长白尐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互相勾结,所以当时白尐会站出来支持他成为新的总星术使,扶持他上位。而华潇,身为圣十字军的军团长,恰巧有把柄被握在殷命的手中,他想要拉拢起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那么统御朝野的三大势力之中,只有金鹄这一位不仅无法拉拢,而且对待殷命的态度还很恶劣。于是,殷命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矛头指向了金鹄。
“哼,身为圣痕部队的总统领,你居然叛变了帝国,向恶魔投诚。而且在先前的辩论之中,你还据理力争,宣称恶魔他们绝对不可能在城内。现在看来,全都是借口,是在为恶魔们开脱。”帝用力地一拍王座的扶手,出清脆的玉石碎裂之声,待到他手提起来的时候,大家便能清楚地看到,原先镶嵌在王座扶手上的数枚宝石,已经化为了齑粉,些许还粘在帝的手心,随着手的提起,不断地落下,宛若五彩斑斓的雪花飘落。帝浑身都散出无法被肉眼看到的可怖气势,压制得在场的所有臣子,包括殷命在内,都感觉喘不过气来。显然,这一次,他的怒火,将全数倾泻在此刻匍匐在地,瑟瑟抖着的金鹄身上。“那么,金鹄,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如果有,就在你迎接死亡之前,说给我们听一听。”帝站起身,抽出挂在身后墙壁上的属于他自己的宝剑,一步一步的从王位前的台阶上,慢慢地走下来,向着金鹄所在的方位前进着。沿途上的所有人都跪伏下来,为帝身上爆出的气势所压制着,不得不跪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金鹄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着,却无法出声音,说出一句辩解的话语,只能这么跪伏在地上,等待着自己死亡的降临。而其他人已经退开了一段相当远的距离,将金鹄所在的位置空出来,防止被帝的怒火所波及,遭受到无妄之灾。在他们的眼中,金鹄已经是一位死人了,问题就出现在他会怎么死去这一点之上了。
对于帝的现场执行死刑,在场的人能有幸见过的基本没有,既是因为能够犯下如此滔天罪过的人寥寥无几,以及帝如果不是十分的愤怒的话,也不会选择亲手执行死刑,让有罪之人死在自己的王宫大殿之中,鲜血肆意的在石板上流淌。但是帝这么做了,那么他一定是愤怒到了极点,那么,所有试图劝阻的人,将会在瞬息之间先那位有罪之人一步,成为他剑下的亡魂。
帝的剑寒光凛凛,看起来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这柄剑象征着旁人无法冒犯的王族威严,是用于为罪人斩最合适的利器。金鹄的头颅,将会在这一剑之下,与他的身体分离。帝站在金鹄身侧,轻轻地提了一口气,然后手起剑落,斩向金鹄的脖颈,随着一声“铮”的剑刃撞击地砖的声响传来,金鹄的头颅已经落到地上,开始鲜血淋漓地滚动着,落在了不远处。而他那的肥胖的身体终于不在颤动,而是一下子软了下去,像是布偶一般摔在地上,出沉闷的声响。从他那断掉的脖颈处流出的鲜血在地上流动着,渐渐地散开,将一整片的地板都染成血红色。
圣痕部队的总统领,金鹄,身异处,死。金鹄的死状,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胆寒,那番鲜血淋漓,是许多臣子们人生第一次,距离尸体那么的接近。有很多心理承受力不大好的人,闻到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便开始干呕头晕,感觉要背过气去。在这群人当中,唯一看起来较为淡定的,就只有亲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华潇,但脸色也还是有些白。但是不管脸色这么白,他看起来都比边上那位连连大叫,浑身战栗,风度尽失的白尐好上百倍有余。
帝向其他人低吼着,仿佛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他以自己带着鲜血的剑刃指着地上的死尸,对在场的所有活人咬字清晰地用力说到:“你们睁大眼睛看好了,叛变国家的人,都会是这样的一个下场。希望各位能够洁身自好,不要去做那些对国家有害的事情。”他怒目圆瞪,身上散出来的帝王之气,让所有人都觉得脊背凉,四肢僵硬不能动弹。他们害怕着,害怕自己哪一天,也像趴在那里身异处的金鹄一样,落得如此的下场,便心生畏惧,对背叛这件事敬而远之了。
但是官员却不大一样,他是铁了心要去谋反的,这一次的经历只会让他更加谨慎,却永远绝不了他要谋朝篡位的决心。可以毫不留情的说,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类型,除非自己真的落到了身异处的下场,否则他一定会坚定地在自己决定的反叛的道路上持续走下去的。而他此刻躲在官员的人群之中,缩头缩脑,观察着周围人的脸色,他们大多都是惊慌失措,脸上无法隐藏地写着“恐惧”二字。而这一种恐惧,又渐渐地转变成了更加深层的情绪,名为“畏惧”。与恐惧不同的是,这一份感情是带有敬畏的,对他们的帝王自内心的敬畏。这种畏惧是自内心的,对王权的畏惧,对这一帝国的统领着的崇拜。所以,这种强大无比的畏惧感,让他们必须对这一位帝王俯称臣,顶礼膜拜。
但是这样是不对的,以威仪压迫着他人,让他们听从于自己,这种统治方法是不正确的。官员在内心里怒吼道,他心目中的理想国度,国王应该被臣民爱戴,而并非畏惧,以畏惧维持着的帝王头衔,随时都会被另一位更令人心生畏惧的帝王所取代,而只有臣民爱戴他们的帝王,才能使国家长治久安而不会屡屡易主。
“错了,一切都错了。”今日的这一次见识,更令官员坚定了,要推翻由帝所统治的帝国的想法,他决心让自己的势力行动得再快一些,好将这一老旧的统治早早地划下休止符,由他们的新势力取而代之。但是这又谈何容易?造反需要的兵力,始终是多多益善的,要再花费上三五年,才能拥有能和天阙内城士兵们分庭抗礼的实力。在此之前的所有潜伏渗透,都得做得不露痕迹,而且要尽可能多地渗透进去,才能够保证自己能够一举成功。
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帝已经招手叫来了一群近卫士兵,三四个负责将地上的尸体搬走,并认真擦拭着地上的大块血迹,令其变得淡下去,渐渐地无法轻易的看出。而还有两位,负责将帝手中的代表权利的斩利剑给接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其搽拭干净,将上面的血迹完全抹去,整柄剑看起来光洁如新,能反射出帝自己的身影。帝背过手去,扫视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众位臣子,微微一笑,语气听起来十分地高傲:“那么,今天也没有什么要事了,你们也可以退下去,回家蒙头睡觉了。”语毕,拂袖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人的腿肚子还在抽筋,整个人站都无法站直。在端砸的沉默以后,有几位胆子大的大臣,开始尝试着向门口小步跑去,一路窜出王宫大殿,头也不回地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其他人看先遣部队已经出了大殿,也随后鱼贯而出,在路途上向自己的朋比表达出自己今天有多么的心惊胆颤。
官员也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出了王宫,向着自己别墅的方向走去。这已经是第三次走这条路了,当然第一次只算走了小半程。他感觉在这一晚上,生了许多的事情,多到让他都有些迷糊了,不得不在回去的路上,好好地再捋一捋。
这一个夜晚真是漫长啊,感觉过了很久,天却依旧没有放亮的迹象,官员仰头望着星空,长长地叹气,感觉时间仿佛在今晚停止了流动,所有的事情都接踵而至宛如浪花一样一重接着一重。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睡一觉,他想。
不光是他,沐染他们也是这么想着的。他们在七拐八绕地避开了所有尝试去拦截他们的守卫士兵以后,终于平安地到了自己的小屋之内,感觉十分地疲乏。四个人都感觉十分地乏累,需要好好地睡一觉,但是能够拿来当床的只有两处地方,他们四个人肯定是无法正常分配的。小琪现在浑身布满伤口,肯定是要睡床的,那么莉、沐染、临温三个人,便盯着仅剩的沙,面面相觑,时不时打一个呵欠,表达出自己对这个沙的需要。
场面一度非常地尴尬,虽然小琪已经早早地爬上了床,现在正呼呼大睡,他们依旧没有达成共识。“我是女孩子,让我睡。”莉压低了音量,怕吵到小琪,但是从语气依旧能够听出她的愤怒。“我不是恶魔,熬不住,让我睡。”临温据理力争,以自己不是恶魔为理由,逼迫着两位向他做出让步。两个人都表完了他们的意见,那么该轮到沐染了,这一位看起来有些闷葫芦的少年,又会提出什么理由,劝说两个人向他做出让步,将沙拱手叫出来呢?
临温跟莉没有想到他会说什么理由,而沐染自己也没有想出来。于是,在支支吾吾了半天以后,沐染似乎终于下了什么狠决心,指着莉,开口说道:“她是女孩子,让她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