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温少卿这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被丧尸抓伤后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变成丧尸,二是死。房车里压抑不已,但寒翊川还是让寒熙晨去开车,早一点到S市,就少一分危险。
末世之所以称之为末世,是因为你没有时间矫情,没有时间悲春伤秋,没有时间去思考对与错。
慕挽歌洗了把脸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大家都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却没有人问,此时不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房车里安静地可怕,房车后面稀稀疏疏地跟着几辆车,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再没有之前那样紧凑。大家都冷眼旁观着,在生命面前,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显然不值一提。
温少卿看着大家沉默不语,他静静地坐着,对于死亡,从他第一天进入炽焱就时刻准备着,可当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没有人会不恐惧,尤其是等待死亡到来的时候,特别地煎熬。那种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一枪打死,应该会痛快些,轻松些,至少不用受这种等待的折磨。
“小嫂子,下次杀丧尸的时候,不要把黎生和翩跹带着了吧,等他们再大一些。”在寂静的房车里,温少卿的话显得很突兀。他也是突然想到,虽然带着他们是一种很好的锻炼,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像他一样。
慕挽歌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也有些自以为是,就大意了。”
自从末世开始,她就因为有空间和前世的经验而沾沾自喜,自以为带着金手指回来就一定能过得风生水起。虽然之前有过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时刻,但最终都化险为夷了。这让她忘了这是末世,一不小心就会死的末世。温少卿的伤给她当头一棒,她是有多无可救药,带着刚出生的黎生和翩跹去杀丧尸,还骄傲自满地给苏辞表演‘天女散花’‘直捣黄龙’,现在想想多么地无知和可笑。
怪不得前世她过得那么惨,说好听点她是天真无邪,说难听的她就是无知可笑,愚不可及。
中午的时候,太阳炙烤着大地,虽是三月天,可已经不能再像早晨那样穿着羽绒服了。这可真是应了那句‘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了,现在早晚的温差太大了。
寒熙晨把车停在一颗大柳树下,众人稍做休息,张妈把黎生给慕挽歌之后,就去做饭了。
她没什么心思做,众人也没什么心思吃,简单得对付过去就算了。
“少卿,我看下你的伤。”顾白拿着医药箱走过来。
温少卿抬起手臂,顾白把纱布拆开,看到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众人眼中闪过不可思议,这也太神奇了,他们都知道慕挽歌割了一块肉下来,这才过了一上午,伤口就愈合了?
见状,顾白就只拿消炎药给他擦擦,没再包扎。
慕挽歌看着温少卿的伤口,总感觉忽略到了什么,可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寒翊川让众人在周围活动活动,没再让赶路。众人心知肚明,六个小时快到了,想到温少卿,众人眼睛都泛酸。
温少卿也开始烧起来了,他把京都基地的魏上校和他负责的事物交代了清楚。
苏辞抱着翩跹出去,说是要下去抽根烟,但大家都清楚,他不会在小孩子面前抽烟,下去只是借口,他怕见到那个场面。
张妈也一直躲在厨房里没有出来。
寒翊川:“挽挽,你抱着黎生出去散散心吧,别走远了。”
寒翊川面无表情,声音也让人听不出情绪,可慕挽歌知道,他比谁都重感情,比谁都执拗,要不然前世也不会去养一只丧尸。
他爱一个人哪怕到死都不会放手,他恨一个人也绝对会把他碎尸万段,他极端,也热烈。
这样一个人,要亲手结束自己兄弟的生命,对他来说是最大的折磨吧。
慕挽歌望了望他,无声地点点头,抱着黎生的手紧了紧,还是沉默地下去了。
她看着前面相隔近百米的苏辞,他把翩跹搂在怀里,眼睛红红的,一脸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擦。
不该是这样的,前世的时候,温少卿一直活得好好地,哪怕她死了,他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所有人的轨迹都被打乱了?那她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慕挽歌向苏辞走去,“苏辞”。
“小嫂子,少卿他……他真的……”苏辞有些哽咽,有些话他也说不出口。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二十几年的情谊,打过闹过并肩作战过,他们是战友是同事是兄弟是亲人。如果温少卿像他们的父母一样为国捐躯,他可能也会难过,但更会接受。可温少卿就是被不人不鬼地怪物挠了一爪子,怎么就无药可久了?他们以前出任务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哪次不比这一爪子严重?
慕挽歌没有回答,苏辞就是不甘心,他知道如果有办法,慕挽歌早就说了,哪还会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