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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婵衣犹豫地看着他,踌躇许久,还是低下头上前行礼到:“小女……拜见陛下。”
萧泽垂眸,见她离自己远远地,一副恭敬疏离的模样,和上一次见她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心里忽然有一丝丝不适之感。
他压下异样,在窗外负手而立,说:“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婵衣听到这话,心头一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泽也觉察到这话有让人误会的嫌疑,于是又说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他顿下,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两人的关系。
婵衣尴尬地笑笑,率先开口说:“先前不知陛下身份,小女多有不敬之处,望陛下恕罪。”
“你很好,没有不对之处。”萧泽语气有些僵硬。
婵衣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原先他唯恐自己心悦他,现在身份瞒不住了,又说这些引人误会的话,到底是何意?
“咳”萧泽似乎也觉得自己越描越黑,索性放弃,说:“我隐瞒身份,最初是不想旁人知道我的身份。后来,得知孟太后想让你入宫,我再想向你透露身份,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等你进宫后,我还未来得及与你说。”
其实是,上次见到那副场景太刺激,他回去当夜便做了不该做的梦,醒来觉得自己这番有些对不住婵衣,不知如何面对她,便一直躲着没去孟太后宫里。
婵衣低头,轻言细语道:“陛下这么做,自然是有陛下的道理。”
萧泽觉得这话本没有问题,但不知道为何听在耳中,却让人格外不适。他见婵衣衣着单薄,身材纤细,柔顺的低着头站在那里看不清表情,离自己远远的,莫名就生了一股疏离之感。
他有些烦躁,轻轻敲打着窗户。当初不愿意贸然挑明身份,就是怕这小娘子知道后,出现这种场面。没想到,还是如此了。
“你放心,送你出宫的事情,依然算数,等找到好时机,朕便送你离开。”
婵衣仍旧恭敬道:“多谢陛下。”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孟太后的侄女,甚至知道自己进宫来的目的,此刻嘴上虽然承诺着,但心里想的谁知道。是不是觉得不自量力,竟然还想进宫勾引他?他是不是在看她的笑话,明明知道自己对皇帝避之不及,却私底下仍一直来寻她,是不是想要玩弄她?
婵衣不耐烦极了,甚至不想和萧泽说话。若不是心中那根理智的弦还绷着,她此刻定要不顾身份,上前去将那窗户狠狠关上,砸到他的鼻子,将他那一张俊脸给拍扁。
“你心中有气也是应该的,这件事终究是我……对不住你。”萧泽那句话说的艰涩,显然是很少与人道歉的。
婵衣注意到一直以来,他都自称我,心里到底是平复了些。可心中一股委屈便涌了上来,抿着唇忽然抬眼看他:“您身份在哪里,不管如何,错的那个总归不是您。”
这句话,显然是在置气了。
萧泽再迟钝,再未与女人打过交道,也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原本自己贵为帝王,她如此说话已经是大不敬了,可萧泽竟然诡异地没有丝毫不悦。他甚至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要如何?才能不生气?”他蹙眉,迟疑到。
“小女不敢。”婵衣偏过头,气恼的不看他。
若刚才只是小小的埋怨,现在几乎已经算的上使性子了。婵衣也不是没有眼色之人,先前因为萧泽的身份,她害怕忌惮着,生怕落得个大不敬的罪名。可眼下,她能看得出萧泽对自己颇为纵容,似乎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于是,她便打蛇上棍,更加的无礼起来。
自然,一旦萧泽有生气的苗头,她就会立马打住。不过,她到底有几分了解他的脾性,不是个爱脾气的人,更何况此刻更是他理亏。
婵衣将萧泽的心理摸的很清楚,正如她所想,萧泽心里有些歉疚,加上本身就没什么架子,又因为身份的原因,是第一次见小娘子和他使脾气,颇觉新奇。甚至还有丝丝的愉悦,萧泽没有细想。
“前些日子,番邦进供了贡品,你若喜欢,我让孙铭跳几样送与你?”萧泽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些妃嫔只为了他父皇赏赐的那点东西,勾心斗角,甚至不惜伤人性命,只为了一个小小的饰。所以自然而然,也以为婵衣喜欢这些。
婵衣喜欢那些是不假,但此刻却不想要那些东西,她看了一眼萧泽:“您的东西,小女怎敢要?”
“那你要一样,算我与你赔罪?”萧泽沉吟到。
“既然如此,陛下可否答应小女,让小女尽快出宫?”
萧泽蹙眉说:“这件事我早已应下,你重提一件?”
婵衣摇着头,说:“就此事一件。”
“我应了。”萧泽手轻轻摸着白羽的背,柔软的绒毛热乎乎的,白羽抖着身子,蜷缩在窗台上,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婵衣,连叫也不敢叫一声。
“小女多谢陛下。”婵衣低眉顺眼地行礼,随即道:“若无其他事情,那小女送陛下。”
“好。”萧泽声音低沉,眉目间又阴沉了下来,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晓得,他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不悦。
一阵清风吹来,风中送来股股桃香,花瓣随风卷起,落到一身玄衣的萧泽身上,粉艳艳的花瓣,与高大健硕的男子在一起,倒是不怎么突兀。
婵衣屈身行礼,恭送萧泽离开。萧泽胸中压抑着郁气,也没有多停留,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啾啾……”白羽恋恋不舍的看着婵衣,眼巴巴的不想走。
婵衣见认出这只大鸟,冲大鸟笑了笑,见萧泽冷冷道:“还不跟上?”
白羽圆滚滚的身体一抖,从窗户上扑棱到地面上,跟着萧泽慢慢地走着,圆滚滚的屁股一摇一摆,可爱极了。
第二日一早,婵衣照常去上课,下午下学了才带着鸣玉回来。孟太后正在等着她用膳,她一回去便察觉到气氛的不一样。
孟太后嘴角含笑,说:“你这孩子,怎么还让陛下如此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