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颜一转过身看去，身后站着的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她旁边的女生编着两根辫子。 “给你，还是我来吧。”高马尾的女生从衣服上摘下两根一字黑色发夹，本来是打算递给颜一，但又收回手，“你站着这里，我帮你弄。我的帽子也很松，这破帽子都多少人戴过了，洗洗就给下一批穿，也不换新的。” 高马尾女生一边帮颜一把帽子和头发夹在一起，一边抱怨。 “好了。”身后的人道了声。 颜一弄了一下，两侧夹着，倒是挺紧，她跟后面的两个人笑着：“谢谢。” “呀，你原来这么可爱。”高马尾女生看到颜一转过身，愣了一下，拉着旁边的女生道，“快看，萌妹子。” “啊？”颜一没反应过来，陈蕊见颜一没跟上来，便叫了她一声，她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陈蕊在催着她，她朝两人微微弯腰，道，“谢谢你们的发夹，我宿舍长在叫我的了，不好意思，再见。” 说完她便匆匆忙忙小跑到自己宿舍人那边，再转身往后看时，高马尾女生和辫子女生都已经离开了。 第一天没什么任务，教官带着她们操场上学习怎么叠豆腐块被子。教了几遍后，说明天就要检查效果，引来一阵阵哀嚎。 教官看起来三十岁上下，虽然说话有点凶，但是说完之后会脸上会弄着表情，是个挺逗的人。听到这一声声抱怨，他微微眯起眼睛：“有意见？有意见出来跟我聊聊？” “没没没。”周围的人很是自觉得往后退开，连忙摆手否认。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楼下的铃声准时响起，大家都不敢怠慢，很是利索地起了身，第一件事就是叠被子。 被子不厚，就是九十度角那老是趴着。颜一压了几下，又仔细地调着边边角角，弄了几分钟才调好。 六点半就要集合，宿舍人多，大家也不敢多占用时间，都是急急忙忙洗漱完便让开给下一个人。颜一快速换好衣服，跟着宿舍的人一起下楼。 操场那边已经站了不好人，颜一跟着大家小跑到集合的地方，站在昨天安排好的位置上。 她个子还算高，站在女生最后一排，而身后就是男生，站在她后面的是张凯阳，只是他是班长，大部分时间都要配合教官安排。 他一离开，站在她身后的就是林予川。 “大家排好队，准备向饭堂出发。”教官指着前面的方向，弄了个前进的手势，“齐步，走。” 他们到的时候，饭堂那边也已经有别的班在排着队，颜一看向前面的旗帜，写着二十一连，那应该是二十一班的，不过带他们的是一位女教官，此时正在唱着《团结就是力量》。 “立定，还记得昨天教你们唱的《打靶归来》不？咱们跟二十一连比个赛，输了今天没早餐吃，还得去操场那边跑五圈，你们自己看着办。”教官朝张凯阳勾了勾手指，“班长出列，起个头，气势要足。” “你们听到了啊，输了没饭吃。”女教官跟二十一班的人道了句，“压过他们。” 双方对峙，都为了早餐拼了。 张凯阳小跑到前面，拍了两下手掌：“咳咳，听好了啊，日落西山红霞飞~唱！” “日落西山红霞飞，壮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颜一不会唱歌，五音不全，但也不敢不出声，只能硬着头皮当个东郭先生，反正这么多人，大家比的是嗓子，也不是谁唱的更好听。 一曲唱罢，正在前面聊着天的两个教官各自手一挥，一字不差，道：“进去吃饭，吃完后到集合点。” 看他们这么熟练，看来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只是颜一不知道，接下来几天，每次吃饭前，虽然不用拉歌比赛，但也得唱够了才能进去。 一进饭堂就闻到了米饭的香味，颜一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学校的饭堂就没有饭香味，每次进去，只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但是又很能分辨的油烟味。 早餐很简单，白粥配榨菜，还有一个馒头。颜一端着饭，一转身，基本每张桌子上都坐着人。因操练完基本都是同一时间吃饭，不像在学校一样，所以昨天吃饭的时候，颜一第一次跟宿舍的人一起。 一群人吃饭和一个人吃饭感觉还是很大不同，虽然自己不怎么说话，但是颜一喜欢听她们说，听到好笑的她也会跟着笑。 “今天就要正式开始苦逼的训练了，喂，予川，我跟你说着话呢，你在看哪里？”张凯阳见林予川慢悠悠地啃着馒头，视线也不在这边，他顺着林予川的方向看过去，“你在看陈蕊啊？你说一个姑娘笑得这么豪放是做啥。” “走吧，快到时间了。”赵一峰收起餐具，催着他们。 <
r> 颜一坐在床上揉着腿，她果然不应该根据表面判断一个人。 这个教官笑眯眯的，结果让他们在操场上跑了十圈后，又让他们做二十个深蹲，结果说什么深蹲动作不标准，中午饭点的时候直接让他们从操场青蛙跳到饭堂。 一上午下来，基本人都给累瘫了。而今天又起得早，午睡时间一大半人都在睡着，还有好几个在刷着手机。 颜一也看了下手机，杨乐乐她们几个给她发了消息，都是抱怨教官变态严格。颜一回了个一样，后面加了几个哭泣的表情。 她不困，也不想睡，被子不动她也不用再次弄，便躺在床上发着呆。 也许早上操练有些过于猛了，在大家一片怨声载道中，下午教官难得地带着他们到一处阴凉的地方，教他们唱歌。张凯阳在前面当着指挥，手里还拿着捡的树杈挥着。 “你们班有没有多才多艺的同学？到时候也报个名上台给表演一下，给咱们三十八连争争光，什么武术，唱歌，跳舞的，有没有？”中途休息时，教官随手捡起一片树叶扇着风，“你们班主任可跟我讲，你们个个都很优秀。” “教官，我会弹吉他。”后面有人举起了手，“这个算不算？” “算，但是这没吉他，过，下一个。”教官一圈扫过，见有人举手，“你会什么啊？” “教官，我会跳舞。”许然举着手，“民族舞。” “不错不错，要不要现在来表演一下？表演一个，多休息十分钟。”教官把叶子翻过来，继续扇着，见许然点头，“很好，大家给这位同学鼓掌，给你放个音乐。” 说着，拿出手机随意搜了首现下最流行的古风音乐，把音量调到最大。 许然脸上带着笑容走到人群前面，现在在这块地方休息的不仅只有他们班，还有其他班。 颜一有时候特别羡慕自信而胆大的人，即使是面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依旧能够从容而淡定。 她不懂舞蹈，但也能看出许然举手投足间，很是舒展，没有丝毫胆怯，阳光偶尔从树叶见泄出来，正好照在她脸上，像是带着光。 真好看，颜一虽然和许然不熟，但她很佩服能够在被人面前展露自己优秀一面的人。 “好！” 一舞结束，不仅是他们班，连隔壁休息的班都鼓起了掌。许然向他们行了个弯腰礼，眼光看向林予川，后者也在鼓着掌，她朝着林予川的方向莞尔一笑，带着娇羞。 林予川正好坐在颜一身后，所以许然看过来时，颜一是有感受到的。 她想起来了，那时候她人记得不齐，但是时间过去她也认得一些，当时跑来问她和林予川说了什么话的，貌似就是许然。 只是那时候她头发很长，后面剪了齐肩的头发，又弄了刘海，她一时没把人对上。 晚上不用操练，所有人聚集在操场上看着露天播放的教育电影，火宅逃生，电器使用，网络危害等等。 颜一悄然看了一眼，身后教官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偷偷拿出手机看着。她没带手机，只能认认真真地看电影。 等了一天，以为教官不会再搜查被子，大家都有些松懈，却没想到电影结束，要和他们一同回到宿舍的，还有教官。 听闻这个消息后，很多人立马冲向宿舍，趁着教官还没到，赶紧把被子弄好。 颜一回想了一下，下午洗完澡离开时，被子还是好好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当她回到宿舍后，看到床上那乱糟糟的被子愣住了。 “颜一，快，把你被子叠好。”陈蕊催着她。 陈蕊说的没错，眼下也没时间去想被子为什么会乱成这样了，颜一赶紧上了床，把被子叠好。 然而还没来得及调整，一男一女两位教官已经进来。男教官站在门口，女教官一进来，只是扫了一圈，随即把颜一的被子一把甩开。 “你下去，操场那等着。”女教官指了指颜一，随后转身出去，前往下一个宿舍。 颜一看了一眼床上，默默叹了口气，还好她还没换下衣服，不然还得穿上。 “颜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陈蕊也记得离开的时候她特意留意了一遍，宿舍的被子都是好好的，作为宿舍长，她走上前安慰了下颜一，“等下晚了教官又得生气，别害怕。” 颜一不害怕，只是想不明白。难不成是自己走后，被子开了，但是也不至于这么乱，而且手机什么的也在。 下楼时她又想了一下，想不出来，算了，反正再怎么想她也得到操场上等着受惩罚，下次注意一点就好了。她觉得自己凡事看得开这一点还是挺好的。 她到操场的时候
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等着，很是难得的看到了一个同班的同学。 “嗨，颜一，你也被罚了？”赵一峰跟她打了个招呼，神色如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示意颜一站到自己身边。 颜一点了点头：“嗯，被子没叠好。” 现在离关灯休息还有半个小时，虽然大多数人都已经回了宿舍，但偶尔还能看到两三个人从操场上走过，基本都是去小卖铺买水回宿舍经过。 “哟，颜一也在？”张凯阳表面上是拉着林予川去小卖铺买水，实际就是想趁机路过看赵一峰受罚，却见到了他身边的颜一。 不远处一直站着的教官看到人应该差不多到齐了，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张凯阳的话：“哟，班长，来看热闹啊，要不要进去一起，跟你好兄弟同甘共苦一下？” 巧的是来罚他们的，正好是颜一他们的教官。 “这就不用了，教官，对这种不好好叠被子的人，就要好好罚。不过人家一个小姑娘，还是咱们自己连的，你可得手下留情啊。”张凯阳这人性子跟谁都容易处得来，他是班长，和教官相处时间比他们更多，比他们和教官更熟悉。 “男女平等，怎么可以对男同胞不公平呢？”教官对着张凯阳啧啧两声，前面站着十五个人，只有颜一一个女孩子，“男生三十个俯卧撑，女生二十个深蹲。” “教官，我替她吧。”林予川看了一眼颜一，后者已经双手抱头准备蹲下，听到这话后脸上带着疑惑。 “这是军训，你以为是在学校呢，受罚还能替。” 教官双手抱在胸口，切了声，”不过，你可以说说理由，我听一下。” “我是她同桌。”林予川想也没想回答，“同桌应该互相帮忙。” “对，他是颜一的同桌，我可以作证。”张凯阳接着道。 “这理由牵强，你们这些看什么看啊，做你们的俯卧撑，还是也想等着同桌来救你们？”教官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其他人都停下了动作，说了两句，随后看向颜一，“你同桌要帮你受罚，你答应吗？” 颜一看向他们，张凯阳无声说着快答应，林予川也微微点头，示意她答应。她想也没想摇头拒绝：“不用的，教官，我可以。” 说着就蹲下，结果教官直接让她起身：“不错，你起来，你，四十个俯卧撑，做不完不能回去，而你，帮他数着。其他人做完回去，看热闹的也麻溜地滚。” “教官……”颜一本来想叫住他，却被走过来的林予川捂住了嘴，把她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你要继续拒绝，我可能得五十个。”林予川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 “什么事？”教官正看着那十几个人，听到了颜一的话，问她。 被林予川的话唬住，而且看教官这样子，貌似他说的确实有可能。见教官转过头，颜一很是乖巧地点了下头，指着在她旁边的林予川道：“我帮他数着数。” 操场上很安静，人都走了，只有两人还在操场上，颜一在林予川旁边蹲着，很是小声地数着数。 “三十五，三十六……四十，够了，可以了。” 听到够了这两个字，林予川直接趴到地上，翻过身，虽然不会很累，但是也有点微喘。他从下往上看着颜一，不出所料的在她脸上看到了愧疚和抱歉。 “对不起。”颜一迎着他的眼神，很快说了句，虽然是林予川主动提出来，但是怎么说也是她有罚在先，林予川才会出手帮忙。 林予川没回她这句话，只是朝她伸出手：“拉我起来。” 颜一以为他伸出手是手抽筋了，担心了一下，原来只是让她帮忙，她双手握住林予川的手，稍一用力，林予川接着她的力，站了起来。 “走吧，晚了又得受罚。”林予川拍了下手，颜一下来得匆忙，连帽子都没来的及摘，他在颜一头上很轻地碰了下，“别想太多，回去睡觉。” “嗯，谢谢。”颜一在他身边走着，而林予川把她送到女生楼下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