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知县脸色异常难看,就连指着田秀的手指,都被气的微微有些颤抖,“滚,给本县滚出去。”
田秀倒也不惧,拱手行礼过后,转身而去。走到门口,忽然转身道:“知县大人,莫要忘了。布政使司衙门以及长沙府衙门的公,可是要知县大人上交七万多两银子。
若是知县大人将这些地卖给我,便可立时收到近三万两白银,加上县的余银,以及今年的赋税,凑足五万两银子交上去,或许就能将今年的摊派平了。
可若是知县大人不卖,这宁乡城内怕再也没人能吃得下这么多田产。届时到期之后,知县大人不能将摊派递交上去。
一旦知府衙门,跟藩台衙门怪罪下来,知县大人能不能还在这个位子上做下去,尚未可知啊!言尽于此,知县大人还要多多保重才是。哼!”
“你,你”简从何曾被一介庶民如此威胁过?指着田秀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世祺赶忙上前,轻拍简从的后背,生怕他被这一激,给直接背过气去。
同时心中也在嘀咕,自家东翁一个堂堂两榜进士,其他一些地方都挺好,只是这性子也太急躁,好似一个火药桶,随时随地都会引爆。
“东翁,无非是疯狗狂吠,如何当得起东翁如此怒火?消消气,这不还有一人?”
白莲芳一直在旁看热闹,此时见两人看过来,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就跟着田秀一起离开了。
不过,在二人的目光下,白莲芳再想装透明也已经办不到了,于是起身,冲着简知县作揖行礼,赔笑道:“小人,白莲芳见过知县大人。”
“白老爷,不知你这次准备出多少银子,买多少田产?”李世祺清了清嗓子,问道。
白莲芳心中叫苦,但也不得不道:“知县大人,小人家财有限,买不起太多田产。在下最多购置十亩?”
白莲芳边说,边观察着简知县的脸色,见简知县脸色一变,顿时改口道:“最多二十亩。小人能力有限,虽想将这两百余顷田产全都拿下,却也无能为力。”
“二十亩可当什么用?”简知县眼睛瞪大,好似要喷出火来,“去去去,给本官出去。”
“是。”白莲芳闻言,顿时如蒙大赦,慌不迭地从二堂内跑了出去。来到衙门外,问着外间新鲜的空气,白莲芳这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白莲芳走后,简知县慢慢恢复了平静。他不是什么愚笨之人,要不然也不会成为两榜进士,只是有时候怒火大了,一时之间控制不住罢了。
只是,这一冷静下来,简从便发现其中的蹊跷。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也是一县之主,是本县的父母,那些乡绅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轻易地戏耍自己,其中一定有缘由。
“李先生。”简从唤道。
“东翁。”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东翁,以在下看,其中必有蹊跷。”李世祺捋着胡须,思索道,“还请东翁宽容少许时间,在下必定替东翁调查清楚。”
“嗯。”简从点点头。他最看重李世祺的地方便是在这,几位聪明,一点就透,再加上办事能力极佳,也不枉自己一年两千两银子的供给。
到了晚上,县衙后院简从的房内。
简从的妾室周氏拿着一根长针,将油灯烛芯挑起,原本小如蚕豆大小的烛火立时亮了几分。
“老爷,夜深了,早些安歇吧。”
简从的老妻在老家替他侍奉父母,身边只有这一个妾室周氏侍奉左右。
简从对这个周氏很有感情,虽然刚开始只是倾慕与周氏的美貌。但长年累月的陪伴下来,他跟周氏之间却满是亲情。
“再等一会,李世祺应该过一会就过来。”简从将合上,舒展了一下腰肢,不禁觉得一阵舒爽。
周氏最是了解简从的习性,也不再多劝,转身出了房门,不一会端来一碗浓茶,几份点心。
夜色更深了几分,衙门外,更夫打更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夜幕传来。
“咚咚咚。”
房的门被敲响,“东翁,我回来了。”
简从闻言,放下手中的,起身打开了房门。
“东翁,不出所料果然有诈。”李世祺闪身而入,迫不及待道
“是谁?”简从的声音有点冷。
“田县丞”
“田雨公?又是他。怪不得今日这么反常。”
“正是。在下今日将原本报名的几户全都走访了一遍。刚开始无人敢说是田县丞的威胁,只说自己家中突然变故,这才不得不先行离开。
后来,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这才知道那日田县丞就站在二堂门口。等那些乡绅过来的时候,便威胁一番,这才将那么多乡绅给吓了回去。”
简从冷笑,“原来如此。我说那个田秀怎么知道朝廷给我宁乡的摊派数额,原来都是他田雨公从中作祟。”
简从的手
掌握紧,自己来到宁乡之后的一幕幕过往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正是,那个田秀就是田县丞的堂侄,目前田县丞在宁乡购置的田产,就是这个田秀在管理。
故而,田秀买田,就等同于田县丞买田。以田县丞的性情,也就不难猜出田秀出一两银子一亩的离谱请款了。”
啪!简从一只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愤愤道:“田雨公,我誓杀汝!”
李世祺默然。就算知道了背后始作俑者就是田雨公又能如何?除非那些水田真捂在手中,不再出售,否者整个宁乡范围内,谁敢接受?莫非真要从长沙引来那些达官显贵不成?
可若是不把这些水田出售,如何筹集足够的银两,完成朝廷的摊派?真要靠只有五百顷交税土地的税粮不成?
房间内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