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但事实确实是这样的,小少爷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医生手捧病例,写下了几行字,“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做了消毒处理,但小少爷情绪很不好,我们只能补了针镇定剂。”
怀谨言的会开到一半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金丝框的眼镜也还没摘,助理将怀谨言手臂上的西装接过,怀谨言按了按眉心,疲惫地开口:“小雀现在怎么样?”
医生说:“镇定剂打下去后就睡了。”
怀谨言走到病房前:“嗯。”
“怀总,病房里还有人……”医生想了想,斟酌用词道:“是那位送小少爷来的人,不知道他和小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小少爷刚才……不太愿意离开他。”
“叫什么?”怀谨言皱了下眉。
“司衍。”
怀谨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我去看看。”
怀谨言轻手轻脚地拧开房门,正中央的白色病床上躺着的,正是他的弟弟,怀谨言心里一紧,但随即他便看到,怀雀并不是规规矩矩地躺着,而是侧身缩成一团,被子被踢到了一边,衣服蹭上去了一些,正好露出两个惹眼的腰窝。
腰窝上有一颗痣。
怀雀的头枕在一只大手上,顺着手臂向上看,记忆中那有些熟悉、但因为过去太多年又有些陌生的青年出现在他眼中,青年的姿势很别扭,因为怀雀不仅要枕着,还要把青年的小臂抱在怀里,因此,青年只能撑在床边,半是跪半是蹲的,看着便觉得难受。
可再难受,也没有怀谨言心里难受。
他静静地走过去,司衍抬头看见他,刚要开口,便被怀谨言抬手制止了。
怀谨言先是将怀雀的上衣拉下来,又将被子掖好,最后用口型道:“交给我吧。”
怀谨言是想从司衍手里把怀雀接过来的,只是他刚一挪动,怀雀便发出了不舒服的哼唧声,甚至睡梦中的怀雀还有点想避开怀谨言的意思。
司衍用轻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让他睡会儿再说吧。”
“……嗯。”
怀谨言也没坐下,就这么站在床边,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还在思考着方才医生说过的话。
医生说怀雀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但这怎么可能?怀雀和怀谨言差了十岁,怀父怀母已经算是老来又得了幼子,怀母生怀雀的时候又经历难产大出血,如此艰难得来的幼子,自然是宝贝的不行。
除去怀雀出生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等到怀雀抱回怀家后,怀家上下都是跟看眼珠子一样看着怀雀,别说是经历过绑架了,怀雀从小到大,摔倒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这样的怀雀,说他是惊吓过度,怀谨言觉得合理,说他有ptsd,怀谨言怎么可能相信?
医生还说他格外依赖司衍……怀谨言不留痕迹地打量起司衍。
与怀谨言记忆中相比,现在的司衍长大太多了,他应是比怀雀要大上个两三岁的,但模样已经很有男人的棱角轮廓了。
怀谨言忽然想到当初司家还未落魄时,与怀家的婚约……
停。
怀谨言闭了闭眼。
这种口头上滑稽又可笑的约定,怎么可能做得了数?况且怀雀也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怀家的小儿子……
怀谨言的眸色暗了暗,他虚虚地拢了下怀雀的发丝,动作缱绻又依恋。
反叫司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
怀雀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还是钝的。
他眼睛很痛,也睁不开,只能细声唤道。“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