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的身份特殊,定然不允许同其他宫人一样年满出宫,他从入宫的霎时,就注定一辈子都只能围困在宫中,贺玥所说的好去处,当然也只是相对于宫女而言。
她身为太子妃有权力封他为低位的奉仪,东宫空余的宫殿很多,随意指个就好,不会短他吃用,不会磋磨他。
“仔细想一想,宫女并不好当,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贺玥清幽艳雅的面上波澜不动,慢悠悠的劝导着。
她喜爱出众的容色,就同欣赏一支已经裁剪好的花朵无异。
显而易见茉儿是个麻烦人,会毁了她的清净,那么这份喜爱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贺玥收回手指,茉儿也只能维持着抬头的姿态,后悔由然而生,做宫女比他想的憋屈太多,可现在已然是骑虎难下,他严谨的斟酌着措辞,“奴婢只想跟在太子妃身边。”
等躲上一段时间,他再逃,宫女的身份好逃些,不过走之前他肯定会给贺氏找些麻烦,越大越好。
“那便由你吧。”贺玥笑了一声,垂看他说道,但愿他不要寻出祸端。
她起身抬手,缣缃色的衣袖下摆轻微摇晃,小桃忙抬臂搀扶,“太子妃,早膳已经温着,太子殿下去练武前特地留下话,您可先用。”
“传膳吧。”贺玥往外殿走去,其实宁如颂不用特地吩咐,她也不会等他。
一个月这才将将起个头,她就徒生出不耐的倦烦。
常言所说的日久生情并不适用于贺玥,它需要在细水长流的温馨中萌发,需要夫妻二人相濡以沫、真挚以待,东宫和太子都无法满足这些先决条件,而贺玥又是一个对待情爱过分清醒之人。
过分清醒造就过度漠然。
用完膳后,贺玥就坐在暖阁榻上看着话本子打发时间,东宫阁中藏众多、众繁,她一辈子都看不完,想到这,她凝起眉,她才不想看一辈子。
“喵!喵!”
“啊,我的脸!”
殿外兀地传出小溜尖厉的叫声和小梨子痛苦的嚎声。
“怎么回事!”贺玥搁下话本,口吻不虞,“吕嬷嬷出去看看。”
“是!”吕嬷嬷掀开幕帘出殿。
少顷,吕嬷嬷便领着哭花脸的小梨子进来,她虽然用手捂着右脸,但仍旧可以窥看出被猫抓出来的血痕。
而“罪魁祸首”小溜在后头被茉儿抱进来,指骨分明的手指抚摩着小溜子的后背,让它平静的窝在他的怀里,左爪爪背雪白的毛发上带着鲜血。
小梨子抽哒哒的放下手,布着血痕的右脸就露了出来,令人看之心悸,她跪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语调可怜,“太子妃,猫主子不知道为何突然发狂!奴婢的脸啊,该不会就这么毁了吧。”
贺玥将平静冷沉的视线移向吕嬷嬷,吕嬷嬷来到她身前禀告道,“老奴出去的时候,看到的确如小梨子所言,猫主子无故的发狂了。”
“无故。”贺玥面色疏冷的叹了一口气,将这一词念了一遍,随后她微阖目,用手捏了捏颞颥。
小梨子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无声的流着泪,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半晌贺玥才重新睁开那双含威的柳叶眼,她平静的开口,“小梨子,跪到本宫跟前来。”
小梨子的年龄太小,贺玥年长她太多,一直将她当做小辈宠着,不舍得她做重活,资历不够也让她成了大宫女,如今看来倒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