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怪异的事物层出不穷,人们姑且也有自保求存的方法。
但当理性无法应对眼前境况,虽然不至于恐惧,不安终归是人之常情。
塞菲站起身来,看着倒下的人偶,努力重整现状。
他刚刚蹲坐下来将其摆正,顺便观察了一会儿。
这具人偶虽然没有五官,但材质良好,关节做工精细,看上去平时也有保养。且不谈本身所用的材料,外面穿着的这身女仆装束并不是寻常佣人会使用到的工作制服。缀着没必要的蕾丝,摸上去光滑柔软,更像一种装扮,售价大概也不会很低。
除此之外,没有应用渊民素材,没有镶嵌人体部位,也没有灵纹刻写。
那么不是灵装性质的道具,大概也不是什么仪式物品。
现实中真的会有这样摆放人偶的狂热爱好者吗?
“把无意义的事做到这个地步……”
塞菲抬起头,眼前是更多这样的人偶。
工作又或偷懒的佣人。
正对着墙壁挂画凝视的绅士,楼梯上扶着护手的小姐。
走道与角落,生活的空间里落满了人偶的影子。
塞菲有些茫然地从二楼走到一楼,大厅里则有轮椅上的老者,还有推着轮椅的小孩。
他路过一个房间,甚至还有开茶会的女性。
热闹,但回荡在这宅邸里的,始终只有自己的脚步声。途中有经过窗户,但紧紧闭合,也看不到草木又或者石壁以外的东西。而且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外界的声音似乎传不到室内。
塞菲决定收回前言,他出来的那个小房间,大概是这里最有生活感的地方了。
他终于在另一条走廊前停住脚步,决定再找不到主人,就干脆披着这身睡衣离开。
而在这时,尽头处传来细碎的女性歌声。
“你已逝去……无谓地……逝去……”
三个字节的循环,安静地,又有点欢快,颇有点像过去母亲在做饭时自娱自乐会唱起的调子。
塞菲晃了晃头,扫清无关的思路,在逐渐清晰度的歌声中,向尽头处的房间走去。
你已逝去,无谓地,逝去……
一无所知地来到这里,被命运玩弄……
不幸的公主,去迎接吧……
血染的新娘,去迎接吧……
房门半开,但看不清什么。塞菲也忘了敲门,将其推开后,歌声便在过于刺耳的摩擦声中戛然而止。
灯光微弱的房间内,高脚椅子上,脚不着地的紫衣女孩转过头来看他,给塞菲吓得倒退一步,左臂撞到门框上,觉醒的痛觉又让他清醒过来。
但不论怎么看,覆在女孩脸上遮住右半脸的面具,确实是与之前神种的别无二致。
“你醒啦?”声音清亮,也听不出有什么诧异恼怒,“吓到你了?这个面具是送你来的人一起放那的,我很喜欢,就合在报酬里怎么样?”
一连三个问题,女孩一边说一边摘下那神种的面具,语速不快不慢,动作也不快不慢。
这面具对不是教徒的塞菲而言意义不大,如果她就是手臂的治疗者,充作礼物倒也没什么问题。
塞菲边咬牙边点头,一边重新打量这个女孩。
年轻,面容姣好,虽然穿着典雅的黑紫色衣裙,却在左后脑斜扎了只马尾,合着那有点圆的脸,颇有几分孩子气。
“请问你是?还有这里……”
“缪。缪·塔纳托斯。叫我缪就好。”
塞菲还以为对方在模仿猫的叫声,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那是名字。
“塔纳托斯女士……”
“缪就好,我很喜欢这个发音。”女孩一边说,一边将面具放在一旁的长桌上……实际上那应该是一张金属制的床,此时上面正躺着一位安详的中年女性。
“这位是坎贝尔夫人,我今天本来的客人。”
“客人?”塞菲看那惨白的面容,脑海中蹦出一个词汇,“入殓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