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第三项。朱厚照没有发表看法而是看向弘治皇帝,希望他能够给出决定。后者却是不急着给出反应,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一时是有些麻爪,这是什么意思啊。
所以,朱厚照只能继续向弘治皇帝讲解王越的奏疏。待到朱厚照这边结束,弘治皇帝就说“寿儿,你觉得王越是否可信呢?而你又怎么看王越?”
“儿臣并不喜欢他,可儿臣很难不承认他的确有统兵之才。将易得而帅难寻,这是太祖留下的经验。所以他可信,父皇能够用他也是证明。”
“那就是你是支持王越的想法,与鞑靼人开启战事!”
“父皇,怒儿臣直言。不是支持而是必须,其原因有两点,一是无论河套还有宁夏都不容有失,二是我们需要借此转移一下朝中的注意力。”
朱厚照的话需要回到哈密的问题上来,哈密卫与宁夏诸卫一样它们都前出出草原,它们遥相呼应可以成为一把钳子。所以大明朝廷之上对于哈密的问题一直是力保大于放弃,其中尤其以兵部尚马升为首要求尽一切办法保住哈密。
因为在马升看来哈密是甘肃镇的缓冲区,不仅仅是与瓦剌、鞑靼的缓冲,哈密还承担着为大明和吐鲁番充当缓冲地带的任务。
马升认为包括哈密在内的关西七卫虽然贫瘠,且看起来完全没有去管的必要。可是作为如今的大明兵部尚、几朝元老他有着在大明朝绝对顶尖的战略眼光。
哈密失,则三边之地糜烂!三边糜烂,关中得失便是大明朝可以自己决定的事了。
同理,宁夏镇、河套地区也是这样。
在两地中间是漠南(大约相当于后世中阿拉善草原)也是鞑靼人永谢布部的主要活动地方,隔着一个宁夏镇的就是河套。鞑靼人的想法是加强对哈密的干预从而让大明被牵制,施行自己取的河套与宁夏卫的战略想法,从而真正的将整个长城以外的漠南草原贯穿连通在一起。
以此,整个大明长城一线不过是他们毡房外的木栅栏,他能骑着马可以从大同宣府一带顺着长城跑到哈密!以最大的限度发挥出他们天生就是强大与明军的机动能力。
那时,离大明京城的距离几乎可以被忽略。英庙时他能来,这个时候又如何不能来?
长城,发挥最大功能的情况是它需要一个缓冲。河套是,哈密卫也是。
游牧民族,他们没有固定的住所,没有固定的生存环境。他们生来就是游走在草原之上,他们的化同样不固定。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碾压中原农耕明的实力,当元朝的皇帝坐在大都的皇宫时,整个中原从北到南都是蒙古人的牧场,蒙古人抖动一下鞭子就可以让汉人跪在地上。
如果蒙古人喜爱他们的草原,那么汉人也痴迷脚下的土地。朱厚照不想说大道理,只是想说国虽大可有几处土地是可以随意丢弃?
大好河山,寸土不让!现在人家已经是骑在脸上挑衅了,甚至把战略意图就摆在明面上等着你来打。你不打,怎么说的过去。
没办法了,开战吧!
王越很谨慎,所以他在奏疏之外第一次使用密信。
信中,他对弘治皇帝极为详细的描述了目前鞑靼人在贺兰山以及河套一带的活动情况,他断定在贺兰山外一定有鞑靼人的高层驻扎,这里他给出了自己的判定,他认为在贺兰山外驻扎的鞑靼高层是是右翼三万户(鞑靼被统一之后征服瓦剌,整个蒙古被从内部部落划分,分左右翼各三万户。中不按历史时间,只做内容需要改动)中永谢布部的领主亦不剌。
对于这一说法的佐证,王越给出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从近期甘肃边墙外永谢布部对于边墙的密集袭扰就可以断定。
在以往,永谢布部也会对边墙发起袭击,但是其目的很多时候是挑衅以及劫掠,得手与否都会很快离去。
但最近他们一改以往套路,每每会出现有目的性的、有计划性的、且长时间的袭扰。而且根据甘肃镇上报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规模的袭击。具体目的却不是甘肃,而是向东方向,而永谢布部向东就是宁夏镇所在。
据此,王越断定永谢布部的亦不剌在贺兰山。而且他还说,鞑靼内部右翼三万户之间似乎又开始了新一轮争斗,这次是永谢布部与河套的袄儿都司部。
巴图孟克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妄图恢复黄金家族往日的荣光。但是终究是徒劳,即便后世历史中将他也称为蒙古的中兴之主,但是被他统一的蒙古在其死后又重新分化,且较之前草原上的蒙古人更为分化,黄金家族真的成了尘埃被牛羊踏进草原的土层之下。
现在的他,虽然是鞑靼人的大汗顶着黄金家族后裔的正统名声,但是他如今能够掌握在手中的力量只是一个察哈尔部而已!整个鞑靼人内部,对他都是表面迎合暗里是也谁也不理睬。
永谢布部的亦不剌与袄儿都司部的阿尔秃斯对其都是极力的反对,因为这个原因两部之间一直都是和和气气有来有往的。如今,两部之间如果有冲突。那么,代表着两部之中有一部在慢慢倒向达延汗巴图孟克!
这对于大明来说是非常可怕的,所以当务之急需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越的三项建议被批准,回复立即离开北京城发往西北。
而与此同时,王恕与秦纮被天子在华殿召见。君臣三人与殿内商议至晚间,弘治皇帝还赐了宴,待到宫门落锁前刻两人才是离开。
外人对于这次召见内容表现出了求贤若渴般的急切,所有人都想知道皇帝到底和他们两个说了什么。但是,鉴于两位大人的地位,并没有人敢前去打探口风。
但接下来两位老大人自己却坐不住了,他们频繁前往吏部兵部户部拜访。因为是老尚驾到,吏部天官屠滽也是一直陪着笑脸招待着,王恕说一句话他便是答一句。
王恕说我这边需要上一个奏疏,事关我大明边地与国家安危,要设置一个新的部门你身为吏部尚你得帮着署一下名。
屠滽知道这位老前辈是个什么人,所以想都没想。好,我答应了,谁叫前辈您开口了。你放心,我现在就署名。除了他之外吏部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能够得上身份、叫的出官职的人,都在老大人的注视下逐一签字!
在兵部,见到王恕的马升并没有多年老友再相见的激动,反而是刚刚见面两人就吵起来了。两人之间的争论声很大,引得兵部之中无论是本府官员还有前来办事的官员皆好奇不已。这到底是什么事,能够让两位老大人有如此大火气。
马升一听完王恕所说的大明边境管理院的事,立即就是表达了反对,他不受控制的声音也表达了他心中的强烈不满。他认为老大人这那是回京教育人的,分明就是来抢班夺权的。
好嘛,这是怎么了。
前不久皇帝一计浑水摸鱼,让兵部彻底失去了对五城兵马司的控制,亲军府让兵部想要彻底的从实际与法理上控制亲军的目的落空;还让兵部对三大营实际控制的合理性变的模糊起来,让那棒子僵而不死的勋贵们心中又有了想法。
这会子又要来一个什么劳什子的边境管理院,集民政、军事、税收、盐马茶等商事权力于一身。想要干什么?想要边军啊,告诉你,绝对可能。
我马升今天答应了,明天就得被骂成臭死鱼。
马升的借题发挥和故意胡搅蛮缠被王恕一眼看穿,心想好你个马负图竟然和老夫玩这个。告诉你,你今天愿意愿不愿意,你都答应。
随后,两位便在马升的公房里开始“旷日持久”的辩论。从内政到下九流的商事无所不争。王恕是谁啊,马升再是硬骨头的人却也没有他的经验丰富啊。
王恕就突出了一点,新成立的部门兵部可以出一人任侍郎!对此,马升必须要好好考虑一下了,王恕的所作所为说明这边境管理院不只是他个人所为,背后一定有天子甚至东宫的影子。
那么也说明他无论反对与否,其实就是定局。而他的反对也是为了王恕的这句话,新部门兵部有份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