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定定地看着谢危,她心里浮现一个猜测:难道谢危同他们一样,都觉得事情不对劲。
打从她病好后,父亲母亲陆续病倒。她与张遮一家都住在姜府照顾两老。
这阵子,姜雪宁苦苦搜寻线索,但不敢劳烦父母亲。
尤其是母亲孟氏,她为了早逝的姐姐有点魔怔了,提到姐姐的名字就要哭很久。
姐姐去世后,每年孟氏不但要准备四季的衣物,好吃好玩的都要留一份给离开的姐姐。
姨母上门劝过,母亲恼地不准她登门了。父亲只会帮着母亲。
姐姐贴身丫鬟玫儿也有些痴症,她不肯调去其他院子,只愿意去店铺帮忙,其他时间都在给姐姐守屋子。
父亲母亲纵容玫儿如此行事,哪怕玫儿说只要店铺月钱,他们都坚持加上贴身丫鬟的月钱。
家里人面前都不能提姐姐,一提他们就伤心。哪怕是小屁孩姜钰,说起姐姐也是直掉眼泪。
姜雪宁只能依靠张遮,张遮陪着她查找,两人都一无所获。他们想来想去,决定求助谢危。
这是一种奇怪的直觉,她同张遮都觉得即使谢危也没办法,至少要让他参与进来。
谢危同姜雪宁商议好就分开。他等姜伯游醒来,让管家找姜伯游来房下棋,哄着姜伯游同意下个赌注。
谢危在棋盘上大杀四方,终于在晚膳前连胜三局,让姜伯游同意他过年期间一直留宿姜家。
晚上的年夜饭上,姜家人都不分男女聚在一起,谢危仍旧坐在下首位置。
谢危本以为去旁人家吃饭会很不自在,谁知他与姜家人相处的意外融洽,简直亲如一家。
这场景让他心生荒谬的错觉,好像他成了姜家的一份子。
姜家人也很诧异,谢危是太师,位高权重,他们在他面前应该拘谨不安才对。
谁知他们看着谢危坐下首没阻拦,在他面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全然没有当对方是外人。
今日吃年夜饭,大家都吃比平常久些。
姜伯游见酒快没了,他有些醉意,不等下人来,自己转身从柜子拿一坛酒要续上。
谁知姜雪宁看见酒坛,道:“爹爹,你拿错酒了。”
姜伯游才将酒坛放桌上,低头一看,竟是去年喝过的女儿红。酒还剩半坛。
这酒平日喝喝还行,今日两位堂侄子和三堂侄和媳妇都在,分量肯定不够。
他面露悲色,叹道:“是啊,这半坛的量太少了。等我换一坛。”
张遮连忙起身,按住姜伯游,要去帮忙抱回去。
三堂侄不知就里,道:“叔父,我们不喝了。半坛留给您和张伯父喝就够了。”
他的话音刚落,两位哥哥咳嗽连连,对他挤眉弄眼,阻止他再说话。
张遮装作不知,将酒放回柜子,重新拿来一坛。气氛又热络起来。
谢危起了疑心,那酒拿出来后,姜家人的表情都很不自然,姜伯游那两位侄子更是刻意在活跃气氛。
待席散了,谢危去恭房,听见里头在说话:“弟弟,下回不要这么鲁莽了。那酒是女儿红。你提都不要提。”
姜伯游的三堂侄还没明白,另一个声音说:“叔父当年酿了三坛,那半坛是去年宁妹妹定亲时挖出来喝的。
一坛给她出嫁带去了,还有一坛埋在地底不会再挖。你懂了吗?”
三堂侄傻傻地接道:“女儿红变成了花凋”后面的话被他两位哥哥捂住嘴,再无声响。
谢危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转身就回到饭厅。厅里空无一人,桌面都收拾干净了。
他打开里头的柜子,拿出那坛女儿红,装了一小杯。
他从没喝过这酒,当酒喝入口,味道又是十分熟悉。
谢危面色如常,将东西都放回去。他去完恭房,就直奔后院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