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沈李氏忍不住问沈月章:“月丫头,咱们买锅的时候,虽说八十是多了些,可咱们现下手中也还有些银钱,而且这八十已是最便宜的锅了,你为何还要那般呢?”
这锅已经是店里最便宜的了,沈李氏本想着自己母女两人,不便与人多争执,便想直接付了钱走人,没想到小女儿还犹豫了一番。
沈月章一路上都注意着沈李氏背后的背篓,还时不时趁着沈李氏不注意,在后头托一托背篓,好为沈李氏分担一些,但每次都会被沈李氏发现,这次她又在偷偷托着背篓,沈李氏突然开口,她还以为又被发现了,还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沈李氏问的是什么之后,没多想便笑着解释道:“我知道娘在担心什么,但是咱们要是拿出来的太干脆了,说不准也会引人注意,娘,您看咱们的穿着,像是能直接干脆毫不犹豫拿出八十的样子吗?”
这都是沈月章在现代的经验,因为她是孤儿,在好心人的资助之下得以顺利上高中,可学校其实并不像大人们想象的那样美好,并非所有的孩子都是单纯可爱的,沈月章有一段时间天天被人拦住要钱。
一开始沈月章不想给,因为她其实没多少钱,很多可以做兼职的店一听她是高中生,就不愿意用她了,后来还是资助她的好心人发现了这个问题,除了给学费之外,又为她提供了生活费,但沈月章不好意思多要,所以即便有人资助,她手里的钱也仅仅够用而已。
但是那些所谓的好孩子会用自己的办法给她教训,后来沈月章就给了,慢慢的她发现,由于自己不想过多的纠缠,给的太干脆,导致那些人要的钱越来越多。
再后来,沈月章就学精了,能避就避开,实在避不开的时候,就和他们多纠缠一会儿,时间久了,他们觉得从沈月章这里要不到多少钱,也就不常找她了。
她不是没想过像老师求助,可是他们那个老师只会说这都是同学们小打小闹,开玩笑罢了。
“月丫头?”沈李氏听完沈月章的回答,沉默了片刻,才扬起笑夸她,没想到沈月章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同她说了几句都没有反应,沈李氏便又叫了她一声。
“娘?”沈月章思绪被拉回来,仰起脸看沈李氏,“怎么了?”
“没什么娘就是想问问你累不累,要是累了,咱们就歇会儿。”沈李氏道。
“不累的,娘,咱们赶紧回去吧,阿姐和阿兄还在家等着呢。”
沈李氏心里也是高兴的,没想到月丫头说的这个何首乌是真的,将近四百啊,这数目不少了,起码眼下他们不用发愁了。
但等母女两个到家,才发现还是高兴早了。
沈星辞眼睛都是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的,沈阳也是一副气得不行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沈李氏赶紧放下背篓,也顾不得旁的了。
沈月章看着这样子,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猜测,估计是沈家的人来过来。
果然,沈星辞愤愤道:“今日阿奶和四叔来过了,说那两亩地虽说是咱们的了,可地里已经种了麦子,种的东西不是咱们的,说要不给他们一两银子,要不他们就把地里的麦子都拔了!”
沈李氏眼前一黑,他们哪里拿得出一两银子啊?就今日这将近四百钱还是多亏了月丫头认识那什么何首乌!
婆婆他们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娘,这银子别说咱们没有,即便是有,咱们也不能给!”沈阳实在是没想到阿奶他们还能这样,居然还说什么这地都是二叔三叔和四叔种的,不能白白给他们!
呸!什么二叔三叔四叔?家里的地他和娘也都下了力气的,农忙的时候,别人家都是男人下力气多,到了他们家可倒好,他娘干的活估计比他四叔干的都多,还好意思来说这些话!
“阿兄说的不错,即便是有一两银子,咱们也绝不能给!”沈月章也是没想到沈家这一家子奇葩真能做到这个地步,即便是沈婆子厌恶沈李氏,可他们兄妹三个说到底也是她的亲孙子亲孙女啊,这血缘关系可是真真儿的啊。
“但是,咱们不能直接跟他们说不给。”沈月章补充道,“阿奶他们是什么人咱们不是不知道,要真是惹急了他们,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依我看,阿奶狮子大开口要这一两银子,肯定是为了给四叔说亲。”
“这这话说的不错。”沈李氏不知怎的,听了小女儿的话,也渐渐感到心安,“四叔一直说不到媳妇,娘也急了,要是多添些聘金,肯定是要好找些的。”
沈家老四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还没说上媳妇,不为别的,就因为有姑娘的人家都不想把自家姑娘送到沈婆子手底下受磋磨,尤其是沈李氏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沈家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也都不是好相与的。
“他们也欺人太甚了!”沈星辞憋了一肚子气,同时也十分委屈,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摊上这样的阿奶和叔父。
“他们若是再来,咱们就同他们说,要银子,是决计拿不出来的,就两条路,要么等秋收的时候分出一亩地的收成给他们,要么就随他们拔去吧!”沈月章是对沈家没什么感情的,本来她就是被车创来的,自然是只和沈李氏他们亲近了。
这样也算是让沈婆子他们有个可以选择的——一两银子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只能等秋收了。
“这样这样真的能行吗?”沈星辞问道。
“他们要是不愿意就让他们拔麦子去吧。”沈月章无所谓道,不管在哪里,浪费都是可耻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代,地里的庄稼那就是百姓们的命,沈婆子要是真的敢带着人去拔地里的麦子,那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虽说沈婆子看着也不像是会在乎自己名声的人,可她到底还要在邻山村继续生活的,而且她还一直在为沈家老四的亲事发愁,要是拔了地里的庄稼,那名声可就更臭了,更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沈老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