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发现西北方向有人埋伏,众人遭受惊吓之后心底随即起了怒火,跟随率先冲过去的大康,奔向西北边那片丛林。
方迹见方婉婉同小庄沿着山坡滚下去,急忙矮身斜滑着往他们那边凑。
几个翻滚令方婉婉头晕目眩,她定了定神,反应过来有埋伏,赶紧拍拍小庄:“小庄,有埋伏,赶紧起来,小庄,小庄?”
她脸色瞬间白了些许,眉心动了动,继续拍打着小庄:“小庄,小庄!你怎么样,你……”
依旧没有回应,小庄是第一个发现埋伏的,对方定是朝这边攻击,他才会扑身过来带着她滚落坡下。
她试着推了推小庄,推动了,可越是这样,她手上的力气越发小起来,直到小到几乎没有力气一般,推着他肩膀的手顿住。
她原是侧着头的,此时要去察看小庄的情况,需得扭回头,大概是滚下来时不小心扭到了脖子,她转动脖颈朝正时十分费力,脖颈整个都是僵硬的。
当她转正头,视线下移,往小庄身上看时,眼角的泪再也绷不住,像决堤的洪水涌出。
入目的是一片鲜红,小庄身上一大片,她身上也都是,红是他抱着她时染到她衣上的,那是小庄的血。
一只短小的利箭直直插在小庄背上,贯穿他的心脏,还有一只则斜插在他肩膀上,箭头上带点黑,射箭的人唯恐两箭射不死人,以防万一,还涂了毒。
方婉婉哑了口,抱着小庄恸哭,嘴巴兀自张着,所有的难过、哀怨、愤恨以及懊悔都堵在喉咙里,想说太多,却又都说不出来。
小庄自小陪在她身边,为了保护她几乎寸步不离,但这一次,明明他仍旧在她跟前,紧挨着她,却是远远离开了她。
他已经没了呼吸,渐渐地连胸口上的血都冷却凝固,身体的温度被寒冷的山风无情地夺去。
到了最后,堵在方婉婉口中的话皆化作一个飘忽的呼唤:“小庄……”
方迹从上头滑下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他也变了脸色,眼皮发紧,眉眼冰冷如霜,将小庄从方婉婉身上扒开。
方婉婉边哭边摇头,不要方迹将小庄扔到一边。
方迹硬是将她同小庄扯开,面对她的愤怒,他视若无睹,抓住她的肩膀沉声道:“你现在要死要活的能帮他报仇吗?害死小庄的人还逍遥在外,他能瞑目吗!”
听了他的话,方婉婉才怔愣着放弃挣扎。
是啊,小庄已经死了,他是为了救她而被人害死的,而害死他的人就在大康说的西北方向。
“小庄兄弟,安息吧。”方迹先是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庄,后又望向西北方,“你的仇兄弟我定会给你报的,我会将他们活剐了,让他们下黄泉给你赔罪!”
方婉婉紧咬着嘴唇,看着小庄,什么也没说,她冷了眉目,眼底却有一团火焰在窜动。
不管对方是谁,她都要亲手替小庄报仇!
一时间,清净的昆仑山响起战火的喧嚣,山头上的白雪听到动静不由探出身子来看,却不小心滑落高台化作碎影洒落山间。
丛林中的杂草七扭八歪,刚想直起身就又挨了一脚,踏踏实实地歪倒下去。
路过的野兔瞳仁似火,它不解地看着扭作一团的几人,无论是正在厮打的人,还是趴倒在地上的人,映在它瞳孔里皆是红彤彤的。
曦玦赶到半山腰时看到的一幕同这只野兔所见差不了多少。
他目光迅速一扫,沾了满身血的方婉婉混在人群中,尽管大康极力想要将她护在身后,可是却依然没用。
不是杀来的人让大康应对棘手,而是方婉婉自己总是冲出去,不顾安危地挥动短鞭。
她脖颈上灰白的绒毛领子已经成了褐红色,头上带的璎珞珠串也掉落大半,头发凌乱,眼睛则瞪得像是个要吃|人的野兽,紧紧盯着她的猎物不死不休。
曦玦脚踩几人肩膀到得她面前,乍一看到曦玦,方婉婉还要扬手去打,被他擒住手腕后,她才看清来人。
“曦玦!”片刻惊诧后,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愤怒,“我要杀了你!”
听到她的喊声,大康和方迹也凑过来,从两面夹击他。
曦玦被三人围在中间,他持鞭抗住方婉婉另一只手上短鞭的攻击,侧闪躲过大康的铁头功,顺势抬脚踢偏方迹刺来的剑。
躲过他们的攻击,曦玦来不及缓气,立即解释道:“这些人不是我带来的,他们是沙罗门的人。”
方婉婉并不听他解释,只当他是在狡辩:“呸!敢做不敢当,你设下埋伏害我们还不够,还在这里狡辩,真当我们好骗!”
方迹和大康要比她冷静些,方迹拦住方婉婉,转头问他:“你说这些人是沙罗门的人?”
方婉婉大叫道:“你们别听他鬼话连篇,什么沙罗门,从来没听过,根本就是他编造出来的!”
方迹却摇摇头:“我倒是听说过沙罗门,他们建派隐蔽,暗自独吞了好几个小帮派。只不过,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对我们动手?”
曦玦道:“不是你们,他们是要杀她。”
他指着方婉婉,她脖子一梗,凉风习习越过她耳畔,仿佛又看到小庄朝她扑过来,将那两支袖箭统统接下。
大康同方迹相视一眼,二者脸色铁青,大康赞同道:“他们最先偷袭的确实是小姐……”
说时迟那时快,大康刚提到这件事,就有一支箭破空而至,幸得曦玦眼疾手快,挥鞭将其打落,才不至于伤到方婉婉。
看着地上掉落的那支袖箭,方婉婉脸色发白,嘴唇发抖,它同小庄抗下的那两支一模一样。
不用曦玦再多做解释,这下她真的信他说得没错。
猛然抬头对上射箭的人,那人披着灰布斗篷,脸上带着青黑的面具,看到一击未成,转身便隐入人群之中往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