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兄来得却快,看来对我王某人很是看重,倒是叫人受宠若惊。”
王恒看着牢外那道瘦削身影,淡声道。
杜云庭深吸一口气,召来看守,请人打开了牢门,走了进来。
身影昏暗中走出,模样也在微光中渐显清晰。
杜云庭瘦削青年模样,一身青色道袍。
生得一副焦黄面皮,两颊微陷,稍显老气。
一双垂目,两撇八字眉,又添了几分愁苦。
整个人看上去较为老成。
“我知王兄心中有怨,此中实有误会,不知能否容我一句解释?”
王恒抬眼看去。
前身记忆中,对此人印象十分深刻。
除去前身之死,便是此人亲手为之的原因外。
更因为此人乃是裴绍云心腹中的心腹。
往日裴绍云手下诸多事务,便是此人经手处理。
王恒收回打量目光,淡淡道:“杜兄百忙之中抽空来此,想必不是为了与我说这些空话。”
杜云庭眉心一沉。
方才还在监牢外,他便觉王恒反应有些不对,如今表现,更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王恒与裴绍云结交,也有两年时间,虽比不得他这等亲近心腹,平素也没少了往来。
身为裴绍云得力手下,对于王恒,他了解不少。
天真愚蠢,无甚心机,是以前杜云庭对王恒的印象。
他来此之前,有过计较,本意以王恒脾性,就算结了死生之仇,费些唇舌,总也能糊弄一番。
但现在……
想到来时裴绍云的警告。
杜云庭藏于袖中的右手一握,掐了掐指节皮肉。
而后。
躬身便是一拜,歉疚道:“我能理解王兄之恨,在揭仙岭时,我为讨好公子,动了私念,自以为可替公子解决后患。冲动之下,做出那般错事,回来之后,才自后悔。”
“昨夜我辗转发侧,一夜未睡,便是心头煎熬。”
“好在王兄吉人天相,叫我能有个弥补机会。”
“我本无颜再见王兄,如今来拜,只是不想王兄因我私自妄为之举,误会了公子,再闹出什么亲者痛,仇者快的恨事来。”
“说到底,事情发展到如今局面,根由还在有心人算计。王兄所受苦楚,也是因我所生妄念缘故。”
“王兄若是恨我,我也不敢求你谅解,等你出去之后,更愿任由处置。但我希望,王兄莫要被仇恨蒙了双眼,坏了你与公子之间的难得情谊。”
王恒看他一眼,笑道:“我原来还想着,裴绍云所惹祸事,实际并不算大。即便背后还有牵扯,有我背上其中因果,有了替罪之人,事情便算了结。莫名还要害我性命,实在难以理解。”
“如今再看杜兄,倒是明白了几分。”
“裴绍云疑心之重,刻薄寡恩之甚,实在叫人咋舌。”
杜云庭身形一顿,对于王恒如今表现,有些不太适应。
这时。
王恒又道:“杜兄有功夫为裴绍云担心,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
“王兄此言何意?”
杜云庭抬起头来,眉头微皱。
王恒若有所指道:“杜兄今日是自由身来此见我,但看裴绍云安排,过两日不定你就要与我同住此间了。”
“以杜兄聪明,想来不难理解我的意思。”
杜云庭一怔。
片刻后,面色微变。
王恒自顾自道:“按理来说,我之罪责,已难消解,即便是向执法殿说明情况,自表乃是遭人诬害,将裴绍云供出,牵扯出更多事情来,也逃不脱处罚,本不该多此一举。”
“可此罪一论,我道徒身份难保,离了道院,以裴绍云脾性,容不得我活命。左右逃不过一死,自是该攀咬报复,出一出心头恶气的。”
“杜兄,你是裴绍云左膀右臂,清楚此案并非表面,背后还有牵扯,那是裴绍云所不允许道院去查的。”
“我记得,此案牵涉之事,一如揭仙岭,也是杜兄经手?”
“杜兄你说,等我指证裴绍云之后,你会不会似你方才提及揭仙岭之事时一般,也要在执法殿殿首面前,说此案乃是你自作主张?”
杜云庭心下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