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一行回到紫云庵,志成、泽清依例在外候着。
青妍、桂姐儿携手入厢房时,正见齐安满脸喜色的走出来。
一见着她们,眼下分明不过是三月的初春景象,齐安的老脸愣是笑成九月的灿烂菊花。
“两位姑娘万福金安。二位太太为你们各求了平安符,定保你们长命安好,百年无碍的。我这就拿去菩萨面前供着,过三个月,再亲自送上府来。”
见她们鞋履略略沾尘,晓得已是逛过一圈,齐安便又讨好道,“二位太太已歇了会儿,精神好了不少。姑娘们游山也累了,快进去歇歇,也说会儿子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青妍恨她可恶,却不好恶语相向,只脚步略顿,也不答言,微微颔首而去。
倒是桂姐儿见青妍漠然,心想不好开罪了这出家人,于是又温声软语的跟齐安絮叨了几句。
陈李二位太太被齐安奉承了半日也是通身舒泰,连一路的劳乏都解了不少。
见青妍、桂姐儿二人面色红润,想是爬山游玩畅意,自然也替她们开心。
待见过各自母亲,难免问起今日游玩景象。
青妍遂把巧遇蔡令轩之事,说与母亲、舅母听。
李太太听罢,心下顿是大喜。
平日里蔡家可是想巴结还得寻门路呢。
现今户部尚已年迈,告老不过这二三年内的事。虽然陈府不过给宫里供着彩缎绫罗之类,但做内府生意,朝堂消息没有不灵通的。
蔡嘉义不仅简在帝心,更年不过五旬出头。对朝廷大员来说,实在是大有可为的年纪。
至于说是二房座师的来由,陈太太最清楚不过。
说白了,其实不过当年偶然指导过一句章的情分。
这要都能作数,蔡嘉义弟子约莫可以从京城府门口排到妙峰山顶了。
这座师还不是靠着陈家两房十数年如一日的投入经营出来的?
这些年往蔡府里搬的东西,不仅有嘉兴的黄酒、秀洲的槜李、桐乡的杭白菊,更有丝罗彩缎、古董画乃至各色精巧的首饰珠宝、金银锞子,其中哪样没有大房的出力?
二房此次能入选京官,自然是李四平办差得力,蒙朝廷青眼,但地方官千万,有几人得以入京的?
更何况还是户部这样的实差、美差?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房一力支撑着堆出这样的好事,盼的不过是兄弟之间守望相助。
毕竟内府的生意看着体面,其中的艰难也不可为外人道也——朝中无人,步步艰难。
故而蔡令轩只不过听说过陈家大房之名,陈家大房却对蔡府阖家,从婚丧嫁娶到生日喜好没有不了然的。
蔡嘉义有一妻二妾,子女数人,多已婚娶。
唯有令轩,系老妻幼子,爱如性命。
当初蔡夫人三十八岁高龄产下此子,一时还曾传为京城数得着的奇闻。
这晚来的麒麟儿也不负蔡夫人的辛苦。
不仅长的得人意,更小小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就举业有成。
其隽秀章,华美诗篇,就是连李太太这种后院妇人也是听闻过的。
蔡嘉义往日里再是端凝沉肃,同僚面前说起这个儿子,那也是忍不住抚须含笑的。
得知今日竟有此巧遇,李太太心中焉能不喜?
虽无意与二房争长短,但多个门道,总是好事,更何况这还是一向顽劣的三子结交上的。
回去老爷面前也是有面子的——别老对比着老二的沉稳,骂老三胡闹——这不志成也是有出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