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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藩之乱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时光荏苒,转眼之间五年时光就这样匆匆流逝。

康熙十二年的十一月又是一个隆冬,北风呜呜的吼叫,肆虐的在旷野里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那暴露在外的面皮,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着实让人疼痛难忍。

清桐院内,身穿褐色带绿色花边的对襟夹袄,深绿绣边旗装的赵嬷嬷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的是穿青色袄子,柠檬黄绣花鸟旗装的半夏和忍冬,手上各自端着盥洗用品。之前在布尔和身边伺候的谷香和依夏前几年年纪大了,各自由索绰罗氏做主配了人。布尔和身边缺了人,就由半夏和忍冬顶了缺儿。

走进房间,绕过一架紫檀梅兰竹菊花纹黑漆鎏金透雕屏风,赵嬷嬷走到黄花梨木透雕芙蓉拔步床前,撩起烟罗帐幔挂在两旁的鎏金平錾铜勾上,轻声对着床榻上睡着的女子,喊道:“格格,该起了。”

布尔和迷迷糊糊地任由她们梳洗打扮,等半夏仔细的给她通着头发,梳着发髻的时候,布尔和才睁开眼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半夏的动作轻柔,却是半点儿不慢,不一会儿,就给布尔和编好了辫子,应道:“已经卯时两刻。”

那就是才五点半,布尔和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她前世是个夜猫子,平时凌晨一两点才睡,中午才起,没想到到了这儿,反倒是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布尔和瞅着铜镜中有些模糊的脸庞,五官轮廓虽然稚嫩青涩,但从秀丽的美人尖,弯弯的柳叶眉,还有一双桃花眼秋水盈盈,已能看出日后的容貌必然是出众的。布尔和弯了弯眉眼,谁不希望自己能长得漂亮

虽然前世她也算是五官端正的清秀佳人,又因为从小就学习古筝,被人赞一句格外有气质,可和这张脸比起来,也是相差甚远,更何况这张脸是天生的,纯天然,就是在现代娱乐圈,那也是顶级的容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布尔和估摸着时间到了,便道:“走吧,别让阿玛额娘他们等急了。”

屋外,北风夹杂着雪花儿,本该大亮的日子弄得像

是黑夜一样。半夏和忍冬撑着伞挡在布尔和身前,赵嬷嬷在另一边使劲儿搀着她,这样的雪天,万一摔着可怎么办若不是这几日府上有大事发生,赵嬷嬷也是不愿意小主子这时候去正院,况且夫人也会体谅小主子体弱,主动免了请安。

好在布尔和这几年经过灵泉水的调养,身子虽然看着细弱,但其实已经不比同龄人差什么了,所以她走的还算平稳,赵嬷嬷算是半扶半抱的把她平安的送到了正院。

一进正院,布尔和就感到气氛凝滞,丫鬟婆子往来不发一言只来去匆匆,不复以往的热闹。

自从前边传来吴三桂起兵反了后,这府内的气氛就一直这般凝重,饶是布尔和有所准备,也是心一沉,面上却不露分毫,脚步不乱的进了正厅,像是没瞧见堂下几位嫂子面色凝重的样子,照常向嘎鲁和索绰罗氏福了福身:“给额娘请安。”然后又给几位嫂子福了福身,道:“各位嫂子安好”

索绰罗氏瞧着布尔和,顾不得其他,忙叫她到身边坐着,又摸了摸她纤细的手,感觉有些凉,就塞了一个南瓜状雕八仙过海描金铜制小暖炉,慈爱的道:“怎么手这么凉不是叫人让你今日不用过来了么怎么不多睡一会”

布尔和握着小暖炉,感觉暖烘烘的,笑眯眯的道:“我这不是想额娘了么,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晚上没看见阿玛额娘,那可不就是隔了一个半秋天”顿了顿,又佯装伤心的道:“难道说额娘不想看到女儿”

索绰罗氏被女儿撒娇作怪给逗笑了,她哪能不知道是女儿在哄她开心,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道:“就你精怪”

见索绰罗氏终于笑了,布尔和也是松了一口气,就怕额娘心情不畅,给自己憋出病来。自从吴三桂反了,额娘就日日眉头紧锁,连白发也多出了几根,不说也知道,除了二哥是七品司,是个职以外,剩下的三个哥哥都是武将,恐怕都会去前线打仗。

虽然他们如今混得都很不错,大哥海清二十九岁,轻车都尉,从四品的副护军参领,三哥苏鲁二十三岁,从五品的护军参领,四哥博敦二十岁,凭借着当初除鳌拜的功绩,也是从五品的

步军副尉,但是这打仗是要人命的活计,就算他们不会被当做炮灰,可战场上哪有什么万无一失,难免会出什么意外。更别提这次出征大哥海清似乎还想带上才十四岁的大侄子阿林保。

想到这,布尔和也是暗自叹气,她前世是学渣,只隐约知道康熙皇帝除鳌拜,平三藩,功在社稷。可都是在哪一年发生的,持续了多久,她是一点也不清楚,谁想到她们家这两件事都扯上关系了呢当初知道四哥博敦和其他人亲自擒拿了鳌拜时,她也是吓了一大跳。刚安稳几年,没想到他们又要平三藩。

她当然是知道最后肯定是清军赢了,但是战场上刀枪无眼,世事难料,一将功成万骨枯,谁知道大哥他们在战场上会遇见什么,保不齐有什么意外呢就算这几年她用灵泉水给家里人都悄悄用上了,但也只是让他们的身体更加康健,也不能让他们变得力大无穷,飞檐走壁。说到底,那个灵泉也只是用来调养身体的,并不是什么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

索绰罗氏慈爱的看着布尔和,温声细语道:“额娘这大半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当初是为了你阿玛提心吊胆,现在不过是换成了你哥哥他们罢了,我都习惯了。现在他们也都娶妻生子了,有了后,如今我也没什么想不开的。”

又扭头看着下首的大儿媳富察氏眼眶微红,眼圈下是扑了粉也遮掩不住地黑眼圈,也知道她是为了她儿子阿林保的事情操碎了心,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海清那个混不吝的,不知道轻重,阿林保还小,他参军这件事我和老爷也是不同意的。况且海清也只是提了一嘴,阿林保的名字也没递上去,快把眼泪收收,省的阿林保和丰生额为你担心。”阿林保十四岁,丰生额十一岁,都是富察氏的嫡子。

富察氏擦了擦眼泪,福了福身,道:“是儿媳不争气,让额娘见笑了。”她只生了阿林保和丰生额两个,阿林保才十四,才刚订了亲,她怎么舍得儿子上战场。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她可怎么活。

提点了大儿媳后,索绰罗氏看向下首,二儿媳李佳氏一脸平静事不关己,而三儿媳他塔拉氏和四儿媳齐佳氏都是如出一辙的眼底青黑

,神色憔悴,显然是为了自己丈夫要去打仗这件事彻夜难眠,心力交瘁。

索绰罗氏揉了揉额头,宽慰道:“如今圣旨已经发下来了,在做什么也是于事无补,有时间伤心难过,不如给自家爷们准备一些上好的疗伤药,足够的保暖的衣物,出门在外,诸多不便,军中更是条件艰苦。”说着又有些担忧的看着齐佳氏有些圆润的肚子,道:“特别是四儿媳你如今有孕在身,不管怎样,也要多想想孩子,万万不能再这么伤怀下去。”

索绰罗氏略说了几句,就住了口,这还是要自己想清楚才好。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摆膳吧。”

一行人各怀心思,神思不属,沉默的吃完早膳。索绰罗氏率先落筷,其余众人也跟着搁下了筷子。丫鬟们又捧上漱口香茶来,众人漱了漱口,吃了一盏茶后。索绰罗氏见她们各个都心不在焉,便让她们都退下了。

索绰罗氏留了布尔和亲亲密密的说了话,就说:“如今天冷,额娘也就不留你了,快些回去吧,你也不用担心额娘,这么多年,额娘是什么风浪都经历过了,没那么脆弱。”

布尔和见索绰罗氏坚持,便回了清桐院。索绰罗氏见女儿走了,叹了口气,她怎么可能不担心,那是她的儿子呀,只是事已成定局,再怎么担心也没用,还不如多抄两卷经供在菩萨面前,祈求菩萨保佑。

“夫人,您已经抄了好几天的经了,今儿就歇歇吧。”索绰罗氏身边的刘嬷嬷心疼地道。自从府里的少爷们要去前线打仗,夫人就开始白日抄着佛经了,一天两卷,笔耕不缀,晚上夜不能寐。这样下去,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呀。

索绰罗氏苦笑一声,说道:“养儿方知父母恩没生那几个孽障之前,我也不知道原来慈母之心是这般,之前布尔和身体虚弱,瞧着都要熬不过去了,那真是剜心之痛。眼看着布尔和的身子要好了,那两个孽障却要去战场了,这打仗可是要人命的以前老爷出门打仗时,我也没这么担心过,现在真是活生生的撕扯着我的心。”就算是海清和博敦已经成年,那也是她的孩子,怎能不让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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