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传来刺耳的嗡鸣声,像是警示,又像是信号错乱,榛桐脸色如常,淡淡地注视明显愣住的齐三。
“草!”江屋烦躁地将通讯器一砸,“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这个仿生人想干什么,这个仿生人想干什么?”
“你给她的身份不足以让她留在齐家。”看着暴怒的江屋,裴穆翘着二郎腿,吹了吹滚烫的白水,淡然道。
裴穆此次是以榛桐监察者的身份参与的行动,但是上层却让第一冲锋队担当总指挥,这代表有人想将裴穆从这次行动挤出去。
裴穆知道,这是苏维搞的鬼。
裴穆和苏维的感情是真的,裴穆的父母和苏维在军事基地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朋友,苏维认识裴穆父母的时间甚至早于认识江郁冉的时间,裴穆出生,最高兴的莫过于苏维,可以说,裴穆是苏维看着长大的,因此哪怕裴穆亲手杀掉了江郁冉,苏维也无法恨裴穆,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彼此最后的亲人了。
正因为如此,苏维才会避免让裴穆陷入斗争之中,这次行动为什么非要让榛桐来执行,是因为有人不想让榛桐活着。裴穆一旦和榛桐牵扯在一起,裴穆会很危险。
这是很有爱的想法,但裴穆不听。
在裴穆看来,苏维对他的保护欲实在太强,在自己父母去世后,这种保护欲更甚,但裴穆身为救世主,一切资源优先向他倾斜,这使他早就踏入了政治漩涡中,苏维不可能永远将他护在身后,比起一心一意为他谋虑,裴穆更希望苏维能放下心结,经营好自己的生活。
“兰葵,这就是你以前负责的仿生人,这也太不听话了。”被裴穆呛了一句,江屋看向自己的下属,企图寻找认同感。
兰葵躺在行军床上,双腿交叠,听到江屋的质问,默默将盖在脸上的衣服往上拉了几厘米。
“靠!你不是向日葵吗?就不能提供一点情绪价值吗?”
“靠!”江屋话音刚落,兰葵立刻学着他叫骂了一声。
很好,全是情绪,没有价值。
江屋发誓他绝对不会再跟这两个人说话了。
视线转移到眼前的全息屏幕上,江屋发现齐三已经从怔愣中脱离出来,出乎他意料的,齐三盯着屏幕,露出专注而又坚定的表情:“那你能杀人吗?”
“只要给钱,我不仅可以杀人,还可以保护你们。”榛桐松开袋子,听着袋子接触到地面上发出的“当啷”声,无所谓说道。“不过在杀死人之前,我要住在这里。”
榛桐突然转变说法的原因有三个。第一,江屋给的身份对于齐家来说是没用的,齐家除了齐正碧和齐三,还有两个人,每个人各司其职,不养闲人。第二,虽然她现在隐姓埋名,但估计仍然会有人前来追杀她,她要给自己找到一个好的借口。第三,榛桐看出齐三有想杀的对象。
齐三似乎在思考这笔生意是否可行,他从兜里掏出烟,烟头前的火星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齐三在思考问题时眼神里会透出一股忧郁,就像是快要隐没的黄昏一样,宁静而转瞬即逝。
“这事能办。”在一根香烟尽之前,齐三做了决定,他叼着烟,从包里摸出手机,然后将一张特写照片放到榛桐眼前。
那是一个高个子但极瘦的男人,像笋一样,面颊凹陷下去,极好辨认。
榛桐原本以为齐三要干掉肥猪。毕竟通过资料显示,肥猪是这片区域的管理人,不仅对危房进行非法出租,还经常剥削商贩和居住在危楼里的住户。
齐家就是肥猪要挟的主要对象。
可照片上的男人从头到尾都和肥字搭不上边。
“崔仁,拆迁公司的老总,你把他杀了,杀了他我给你五万块钱。”
“五万?够租永乐城的房子一年了。”榛桐挑了挑眉,有些没明白齐三的逻辑,这块区域本来就是拆迁区域,黑市的商贩也不是为了稳定才在这里进行活动,这齐三怎么还租危房租出感情了。
“这个你少打听。”齐三学着电视里□□的语气,对榛桐说道。但齐三没有□□得体的装束,也没有成熟的气质,有的只是那蜡黄的脸色和被汗浸湿的背心,和危险的语气组合在一起就格外滑稽。
“你想好了?”榛桐虽然没有平白无故去杀过人,但只要涉及到她的利益,她就不会手软。
“妈的,想好了!”齐三猛地一拍大腿,当即做出决定,然后打开手机屏幕,给榛桐转了一万预付款。
齐三没有验证榛桐是否有杀人本事的原因有很多个,其一是因为榛桐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做事绝对干脆利落,其二是榛桐收钱的确便宜。
在黑市,一个人脑袋收价起码十万能量币,齐三没有这么多钱。
“你要是敢拿着钱跑了,我把家底掏空也要派杀手追杀你。”齐三依然没从□□角色的扮演中脱离出来。
榛桐没有回答,她其实想告诉齐三,哪怕他不去找人,也有很多人想要杀掉她。
“三小时后动手。”榛桐将手腕翻过来,设定好时间。
看着榛桐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江屋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发现榛桐绝对是史上第一个敢当着军方面说要杀人的罪犯。
现在他们不仅要关注齐家的举动,还要对榛桐进行阻拦,一时间,江屋甚至怀疑这是榛桐的报复。
“幺幺,出门要注意安全。”不知什么时候,齐正碧摸出了榛桐的身份卡,动作灵巧得连榛桐都没发现,有一刻,榛桐不禁怀疑齐正碧是否得病。
齐正碧将身份卡重新塞到榛桐荷包里,握着榛桐的手,一遍遍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