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观竹林郁郁苍苍,翠绿欲滴。黄鹂站在树梢上,林间扬起悠扬的歌声。 一绝美少年倚靠在竹林上眺望着,口中含了片淡绿的竹叶,直至不远处传来一阵踏过竹叶的声音。 那身着一身白衣少年才用指节分明的手将口中的竹叶取下。 来的正是他的属下风棋,阿奴抬了抬眸,嘴边闪过一丝笑意。 风棋福了福身,看着那娇嫩的竹林有塌下的痕迹,眼中流露不解:“大皇子!安乐郡主已然见到太后娘娘了!” 听到风棋的话,阿奴轻轻叹了口气。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如同月夜中的粼粼水光。 或许是看到主子心情不错,斟酌一番后,风棋悄声问道:“只是,属下不明白!大皇子为何不去赴约?” 哪怕冒着被皇后娘娘发现的风险,大皇子也选择要约安乐郡主出来见一面。 可是安乐郡主早早便到了,而大皇子却丝毫没有赴约的样子。 如今太阳已然挂到树梢了,河边最后一点结冰也消融。 宁青辞并没有回话,而是低头看向那刚刚痊愈的胸口。 白皙的胸口上已然不像初时那般血肉模糊,只是却留下了如同山谷一般不可磨灭的印记。 明明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可她竟冒着危险选择救自己。 皇后做事谨慎,在他中了见血封喉以后,还派人跟着他。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故萧府那一带,也布满了皇后的眼线。 或许是因为安乐郡主顽劣不堪,又或许是萧府破落已久,竟没人查萧府。 宁青辞这才侥幸捡了一条命。 “安乐郡主救命之恩,吾没齿难忘!如今约她见面,不过是为了报一点点恩罢了。”宁青辞开口说道。 风棋恍然大悟。 大皇子用心良苦,为的便是让安乐郡主搭上太后娘娘这个靠山。 从前听闻安乐郡主无恶不作,可这么看来安乐郡主倒不像传闻中的一般。 “属下还有一事不明白!”风棋壮着胆子问道。 按理来说,主子吩咐的事情的,他们做属下的做便是。 至于主子背后的动机,那自然不是他们可以猜测的。 宁青辞并不生气,带有青草气息的空气格外清新,他深深吸了一口,开口道:“你指的可是太后娘娘的病?” 太后娘娘常年居住在静心观,不问世事。 世人质以为太后娘娘诚心念佛,不理世间琐事。 殊不知,太后娘娘念佛是真,养病也是真! 除了宫中的人,百姓们皆不知道太后娘娘身子不大好。 故静心观虽非皇家佛庙,可却只有皇家的人出入,寻常百姓出入不得。 想到太后娘娘身子好了些许,宁青辞心中舒坦了不少。 他是太后娘娘养大的,自然对太后娘娘感情深厚。 “这或许便是缘分吧!”宁青辞故作玄虚说道。 宁青辞并不是一个喜欢欠人情的人,从萧府出来以后,他便一直记得萧九衿的恩情。 一日不还清,便觉得心中有块大石头一般。直至某日,裴大将军找到了他。 裴祈暮甚至提出,只要宁青辞用他的办法,那裴祈暮便帮他找到皇后意图改朝换代的把柄。 裴祈暮知道宁青辞仍存于世的事情,宁青辞并不惊讶。 他本想拒绝裴祈暮,可听到这事涉及到太后的病情时,宁青辞这才选择搏一搏。 当听说让萧九衿见上太后一面便能让太后药到病除的时候,宁青辞本以为裴祈暮是在诓自己。 可听闻太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的时候,宁青辞动摇了! 哪怕太医院的太医轮番医治,太后娘娘的身子依旧没有好转。 死马当活马医,宁青辞唯有试一试! 只是没有想到,裴祈暮说得是真的! 不远处一只灰白色的信鸽缓缓飞到宁青辞的肩膀上,小巧的腿上塞了小小的信封。 宁青辞熟练地摸了摸那乖巧的信鸽,信鸽舒舒服服地闭上了双眸,依偎在宁青辞身边。 雪白的宣纸上密密麻麻,宁青辞扫视后,脸上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 看来,他又要欠安乐郡主一个人情债了! …… 天牢中,微黄的灯火驱散通天的黑暗。 炙热的火盆中,火花照亮了那转过身的魁梧
男子。 男子三十左右,长着一张方脸,脸上长满了青色的胡须。一双如同鹰爪般的眼眸打量了一番萧九衿,那突出的喉结滑动了一番。 “大人!这便是毒害妃嫔的犯人!”那带路的狱官低头说道。 张押司几不可察地笑了笑,他看着萧九衿,像是饿狼看到猎物一般。 看到这张脸时,萧九衿手心发冷,颤抖了一番。 一双潋滟的星眸闪过几分恐惧,她的理智告诉她莫要将破绽露出来。 指尖几乎陷入掌心中,这才让因恐惧颤抖收敛了几分。 “先把她关起来再说!”张押司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黯淡的火焰中,照亮了黑暗中苟延残喘的女子,胸口还留有方才的烙印。 天牢中,响起了锁链的声音。 直至萧九衿走进了最深处的牢狱中,一切声响都归于虚无。 远远听到那被锁着的女子的喘息声,可不到一刻钟,那浅浅的喘息声也戛然而止。 “将她送去乱葬岗!”远处传来张押司净手的声音。 “是!” 两名健壮的捕头将那女子拖走,经过萧九衿身边时,两人露出同情的眼神! [这是这个月第五个被虐待死了的!] 很显然,下一个便是新来的萧九衿。 前世的记忆如同冰冷黑暗的潮水将萧九衿吞噬。 第一世的时候,娇生惯养的萧九衿来到天牢时被吓得整日整夜都在哭。 然而天牢的环境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便是那张押司。 不过刚上任不到三个月,听闻他手上的人命已然有数十条。 而且这张押司最是喜欢看着长得好看的人在他手上受尽折磨。 萧九衿还记得,第一世的时候,光是鞭刑萧九衿便受了好几回。 更不要说后面的刑罚。 可张押司还没有将酷刑都用完的时候,便收到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要萧九衿的命。 萧九衿还记得,她恐惧地看着张押司,看着他手上的匕首划开了她的脸,那撒了□□的毒酒摆放在她面前。 张押司看着那张宛若天仙的脸蛋不再美艳,用粗糙的手上挤压萧九衿脸上的伤口。 看着刚凝固的血液再次迸发,张押司笑得痴狂。 “只可惜了,这样的极品只能玩这么几天!” 张押司将毒酒灌进萧九衿喉咙时,带有几分不满。 想起第一世的种种时,冷汗已然打湿了她的里衣。 这一世,她定不要坐以待毙。 只要虞太医能查出芳嫔的死因,那自己便能离开这鬼地方! 黑暗中,她与张押司那双带有侵略的眼神对视,这一回,她没有逃避! 她一定要让张押司这个变态受到应有的惩罚! 裴府。 花园中的花开的娇嫩,在盛阳的滋润下缓缓生长。 可不过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刚开始的春日,那娇嫩的花儿便被一双白皙细嫩的手上摘下。 花香四溢,可那少女不过看了一眼,便将那尚未绽放的花骨朵儿扔到地上□□。 “小姐!听闻夫人的病情有所好转!”身旁伺候的丫鬟说道,似是在担心什么。 满园的花朵遭受摧残,剩下的不过三两朵,微风吹拂,似乎在瑟瑟发抖。 “老爷特意交代过,夫人需要静养!不能受到刺激。”那丫鬟继续说道。 少女噗嗤一笑,笑得癫狂,随后将手中的花朵撕得粉碎,哪怕手上被花儿的荆棘刺伤也感受不到痛楚一般。 不知是花的汁液还是少女手上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甜腻而危险的气息。 丫鬟看着小姐的模样,胆战心惊。不知何时起,她发现小姐变了。 与从前恬静温婉不同,小姐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变得让人琢磨不透。 丫鬟想要为少女包扎伤口,却被少女推开。 血液渐渐凝固,伤口镶嵌了花朵的粉末。 癫狂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眼圈忽而红了起来,委屈说道:“夫人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丫鬟琢磨不透,心中已是折腾过了几番。 小姐阴晴不定,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方才还笑得癫狂,可现在竟然红了眼眶,丫鬟只觉得心力交瘁,步步惊心。 良久,少女将脸
上的委屈收起,她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扔向树梢上的鸟窝。 鸟窝顿时掉在地上,连同里面的鸟蛋无一幸免。 站在树梢旁的雌鸟见状,飞到地上发出哀鸣的叫声。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儿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哪怕雌鸟叫的泣血,也无济于事。 少女见状,笑得更欢。 “夫人可要留着口气!不然,夫人看不到萧九衿的惨状,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伺候的丫鬟差点吓晕过去! 她还以为小姐转性了,可却没有想到是变本加厉! 甚至,吊着夫人的命,也只是为了让让她看到表小姐的惨状。 花园外传来另一个丫鬟的声音:“大事不好了,表小姐被抓进天牢了!” 那伺候少女的丫鬟瞳孔猛地放大,看向一旁拿着树枝搅动蛋液嬉笑的少女,只觉得是罗刹降世。 听到萧九衿被抓进天牢时,少女丝毫不惊讶,一切尽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狠急了的雌鸟见状,想用爪子划向少女,可少女动作更快,抓住雌鸟的身子,接着面无表情将雌鸟的头扭掉。 “真好玩!”少女脸上都是雌鸟的血液,还拍打着手笑道。 “将萧九衿被抓进天牢一事告知萧清凝!”少女收起脸上的笑,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