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答,陈清便滴落了鲜血到那些小孩脸上,随着鲜血的滴落,它们的面容一阵抽搐,老人的身体在瞬间便挺得笔直。
他鼻子里喘着粗气,陈清再问:“黄沙到底是什么。你不知道鲜血会引来这些……”他犹豫了一下,再度开口:“这些生物吗?”
到了此刻,到老人腹部的那颗小孩头颅彻底死亡的时刻,他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这就是代价……这是神龛回应我们祈求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老人咬着牙,面容坚毅,他看着陈清,瞪圆了眼:“每有人可以从这里离开……因为神龛不同意……”
陈清没理,鲜血指向了第二个人头,再问:“代价,代价是你们需要喂养这些黄沙?”
“嘻嘻嘻嘻……咦嘶!”他笑到一半,陈清的鲜血已经滴落到第二个面容。
“不……停下来!停下来!”
他嘶吼着,那声音却在沙尘暴的掩盖下传不出去半点。
他嘶吼着,陈清手上的血液也渐渐干了。
“停下来……”他闭着眼,喘息了好一阵,才犹犹豫豫地对陈清说:“我们不是敌人……我知道……你以为是我们害了你……你以为是我们想献祭你……不。
你错了。”
他直视陈清的双眼,继续解释:“你的怒火我们可以理解……你的女伴并非是我们所为!包括你也是!
我们每个人都会在寿命终结时回到神龛的庇护之中,我们在终结的时刻都将演变成新的生命!
是你们响应了神龛的呼唤!是你们自己选择的祂!
黄沙!是神龛回应我们祈愿的手段!这也是祂保护我们的方法!”
他咬着牙,用手拨弄着肚子上已经死掉的那两个脑袋:“这就是……祂保护我们的方法。我们给予祂的代价,早就结束了……”
“噢?”他看着面前的老人,似笑非笑地向他问:“后悔吗?”
“后悔?!我们这辈子绝不能后悔!”那老人一声嘶吼,腹部的两个人头竟被活生生地撕了下来,可肚皮上的连接处,却没有见到半分鲜血。
他看着陈清,咬着牙齿,面目可憎:“没有人能够后悔过去……没有人能改变过去……”
他低声说着,似乎脸上的神色有些迷离了,陈清见状暗道不妙,当即岔开了话题:“黄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是怎么保护你们的!”
老人低着头,似乎是思索了一会,才抬起头缓缓回答:“它……会将城墙外的敌人拦下,它会让所有叛逃者死亡。
它是我们的希望……希望。”
“那些黄沙……到底是怎么保护你们的。”他再问。
“祂……”老人沉默了,摇了摇头。
“自祂来临以后,再无敌人、再无居民死去。”老人忽然之间咧开了嘴,朝着陈清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嘻!嘻嘻嘻!”
“今天你们才死去了一个曾经的同伴吧。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老人摇摇头,没有丝毫惋惜:“她后悔了!她后悔了!”
“后悔了所以会死?”
老人忽然前倾了身子,爬到陈清面前:“因为她撒谎了!她根本就不害怕!她不害怕自己写下的东西!”
“写下的……东西?”陈清拿出了自己口袋里的件,冲着老人摇了摇问道:“是这个?”
“是的……是的。”他点了点头再度回答:“你需要在件上写下最恐惧的事物……你必须要这样写。写下了,那些东西才能替我们抵挡外界的敌人!用恐惧抵挡敌人……这就是上神给予我们的恩赐啊……
写下这里最恐怖的事!
杀死了那些敌人……才有人能从这里离开!”
陈清眉头一皱,又有些觉得不对:“你们用什么与神龛交易?”
“一切……一切。”他咧开了嘴,笑着补充:“用了未来,用了过去。用了曾经,除了现在……”
陈清眉头紧锁,正当他再想问的似乎,老人身上的那几个婴儿人头再此刻瞬间一起陷入了疯狂,它们嘶吼着,甩动着自己的脖子将口齿贴到老人身上。
他身体伴随着那些小孩的动作而一抽一抽的,可抽搐了片刻以后,陈清却是见得那些孩童的动作越来越小了,老人胸膛的鼓动也越来越小了。
他皱着眉,刚往前走了两步,便发现在老人的躺椅下边,有一个半人高的木制浴桶,浴桶当中,装承的全都是血液。
那些血已经有一点凝固了。他没有再度向前,他看着老人微微颤抖的胡须,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他叹息了一声,退回到了土楼的外侧楼道里。
他刚一出门,姜婉便走到他身边,她神色好奇,似乎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不少神智。
至少脸上已经有了复杂的神情,而不是向前那副呆滞的样子。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问,陈清便已经拉着她躲到了一旁,将门虚掩,等候了片刻以后,便见到房间里出现了几个人。
那三人似乎都是土楼中的妇孺。
他们一人剪断了一个头颅,将躺椅下的鲜血浸透以后,带到怀中将其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