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不希望以诺和我参加神祭。”白雅臣转头看向已经变得空无一人的高塔,那里的窗户四敞大开着,窗帘被风吹得出来了些在外面摇曳,但以诺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并不觉得姜兰亭会就这样没有任何消息留下就被带走,于是在三言两语告别了仍旧为了他的安全而忧心忡忡的雷伊后,在当晚再次进入了高塔之中。
这间屋子看上去还是和姜兰亭还在的时候一样,似乎并没有人在带他走以后刻意地去收拾过这里,他平时用的纸笔和一些私人物品也并没有被带走,而是就那样随意地被扔在地上。
白雅臣看见床上还有一本被打开倒扣着的圣,它在床头被放得规规矩矩,就好像有人在离开之前还用过这一页,将它盖在脸上恭顺地祈祷一般。
在正对着窗户的小桌商还放着一些被涂抹得乱七八糟的纸,白雅臣随意拿起一张被揉皱的纸团展开,发现里面是姜兰亭抄写的经,只不过写得乱七八糟,中间还夹带了一些他自己写的,类似心得一样的东西。
垃圾桶和地上还有一些被人为撕碎或是被涂得一团黑的纸张,白雅臣只扫了一眼就略过这些东西,将目光落在姜兰亭放在抽屉之中的笔记本上面。
那笔记本上写的东西也非常无趣,除了大段大段被逼迫着写的各种关于不愿成为天使的忏悔外,在最后面还写上了一段类似自白一样的东西。
“我在海伦修道院内长大,一直感受神恩,却在后来背叛了神明,于是被称为了堕神者。”
“在这段时间我已经长足地反省过了,但我觉得仅仅如此还不足以洗清自己身上的不洁和罪孽,所以我愿意被送往神祭台,让我进入天国,舍弃肉身,洗濯灵魂。”
“全知全能的主,我们尊崇敬仰的神明,希望您能够保佑在我们之后刚刚受过洗礼但称为了堕神者的孩子们,让他们得以早日认清自己,并跟随我一同去神祭台洁净自己,愿主保佑他们。”
这段话是姜兰亭的笔迹,白雅臣并不觉得这是他发自内心想要忏悔所以写下的字,更像是被逼着或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写出来的——很显然姜兰亭一开始是调查到了什么,并且想要把这些东西写出来给自己看。
但他被困在这里面无法出去,与白雅臣在独自一人的时候还能使用复制卡牌的情况不同,他的技能完全没办法在这里施展,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情况来传递信息。
他被带走之前曾经被数次叫去教会之中,但他知道在被带走之后自己住着的地方一定会被严格检查,于是姜兰亭把写着消息的纸又毁掉,只给白雅臣留了这样一本笔记。
白雅臣伸手抚摸着页,最终还是来到床头,将那本扣着的圣重新翻了过来。
那页明显被折起来过,右下角有一道很明显的三角形折痕,像是怕人找不到一般用指甲用力压过,怎么抚也抚不平整。
这一页上面正好写到《约·汉·福音》(本不采用真实宗·教·名·称·,这里的圣和人名都是化名,皆为虚拟请勿上升到现实),上面记述的是神在向自己虔诚的门徒显现之时,有一位名叫多玛的门徒不在,所以他不愿相信出现的那位大人就是自己神明的一篇经。
这一篇白雅臣早就读过,多玛一开始在没看见的时候不相信,还说:“我要看见他手上的钉痕,用手探入摸过,又伸手进去摸他受过伤的肋骨,我才相信。”
后来那神明真的再次降临,并且让多玛亲自摸了,多玛这才相信这是自己信仰的神明并且叩拜。
那神明对多玛说:“你因为看见了我才相信,那么没有看见就相信的人有福了。”
“没能看见就相信……吗?”白雅臣喃喃自语着,姜兰亭给自己留下的笔记讯息之中劝他也跟着一起参加神祭,似乎只要他跟着一起去,所有的疑团就都会解除,他也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这一页圣也很明显是他特意留给自己的,那么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白雅臣将那本放在怀中从高塔处坠下,他前一天刚受过鞭笞的双肋因为用力支撑身体而有些开裂,那隐隐作痛的感觉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再次走到小路上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教会那边依旧灯火通明,这代表着那群人在为新一轮的神祭开始做准备,或许很快就会开启新一轮的盛典。
这一批的堕神者只有他一个,在他之前不愿接受考验的人也只有以诺,所以按照神祭一定要有两个以上祭品的规矩来讲,自己或许也在这被送上去的“祭品”名单之中。
“这么晚还要出门,是违反修道院规定的,米迦尔。”凯尔的声音在这有些安静的小路上有些突兀地响起,“你背着自己的教子独自出门,是想在他面前被关到忏悔室里面去吗?”
“我很抱歉,凯尔主教。”白雅臣一早就看见凯尔在通往改造所必经之路上等待着自己,看样子已经确认过自己并不在房间里了,所以也没有刻意躲开的必要。
“你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凯尔饶有趣味地走近白雅臣,“作为教
会成员,我想我有权利追问你到底去了哪里。”
白雅臣恭顺地低下头,“我只是想看看您对萨穆尔开放的花园夜里是什么样子,所以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跑去看了一眼。”
“只是这样而已?”凯尔又凑近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超过一米,白雅臣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带着的,特殊的香味。
那是只有天使的房间才能闻到的香水味道,凯尔似乎今天非常开怀,甚至还破例喝了些果酒,现在看上去甚至有些醉意:“米迦尔,你知道我非常看重你也非常喜欢你吧?区区一个花园而已,只要你想,我的领地马上就会对你开启,相对的……”
他整个人夸张地向前倾斜着,呼出的酒气几乎喷到了白雅臣的颈窝:“你的花园也要对我敞开一下了,对吧,米迦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