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直到今日,她才终于做回了潘小姐,碰到的男人全都躲在角落里要以“潘小姐”这三个字拿捏她一番似的。
高湛秋报复似的欣赏着她脸上复杂的表情,直到钟良材向这边走来。
“高老板,招待不周。”他是来替她解围的。
“大哥,恭喜!”高湛秋留恋不舍的从子安面前退开一步,转头迎上大哥,一改脸色,恭敬道贺。
“你先回去。”大哥朝子安低语。
子安欲走,高湛秋却叫住:“诶~好戏刚开始,潘小姐若错过,就可惜了。”
大哥隐约觉得他来者不善,想起那日下船时,他已点破了子安的身份,心中该是有怨气的。便走上前,默不作声为子安开出一条路,并对高湛秋笑道:“她累了,我陪你。”
高湛秋低头一笑:“呵,大哥,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我只是顺路带了合同过来,不如大家今晚就签好,我看大哥也不欢迎我以后再来这里了。”
钟良材接过了合同,看了眼身后的子安,将合同交给了她,拉住高湛秋向前排贵宾席坐去。
合同是上英下中两种字,底部签字处已单方签了名,是一个标准的英签名:Gerge.Chi
难道他不是姓高,而是姓秋?或者...邱?
Gerge.Chi..高湛秋...原来这只是他用中音译直念的称呼,或许他根本没有中名?若有,又怎么会将姓氏改掉呢?
虽然有些疑惑,但不想现在绕到前排去招惹他,潘子安带着合同去余经理所在的餐桌核对合同细节了。
高湛秋与大哥说话间,回头找了一下潘子安,她果然在余经理身边一起替大哥看合同。自从罗大卫上次假借送报纸登船起,他便留心着卫报,也特意读过潘姓作家的章,那是一本外国经典学的中译作,这至少说明她的父亲是一名翻译家,而这也说明,她或许也是懂英的。
大哥留意到他的眼神在搜索潘子安,端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高老板来的正是时候,马上就到祝酒词的仪式了。”
高湛秋接过了酒杯,把玩着,他要等的好戏便是此刻。
此时酒已过半巡,司仪招呼着二位新人与钟老爷共同上台。钟老爷虽不了解良璞与周玫交易的细节,却为着钟家的利益也并不反对,致辞上仍然喜悦得意,甚至对新人谆谆教诲,务要他二人互相珍视,未来更要共同进步。
司仪打趣道:“钟老爷讲了这一堆,怎就忘了最重要那句呀?难道不想早日抱孙子么,哈哈!”
钟老爷恍悟:“当然盼他二人为我钟家早日添丁啊!”
话音刚落,席间一人喊道:“听说周小姐肚子里已经有了呀!钟老爷就等着抱孙子吧!哈哈!”
席间宾客一时哗然,尤其女眷们更是窃窃私语:
“原来是奉子成婚,怪不得婚事办的这么急。”
“到底是个戏子,嫁高门总要使些手段…”
“不对呀,你们听说了吗,新娘子跟方家少爷也好过,若真怀上了,恐怕不一定是谁的了!”
“是吗?哎哟,那钟家可不就成了冤大头?”
“唉,我就说他们不般配吧,璞少爷一表人材,干嘛非要娶个上海来的!”……
钟义顿时变了脸色,望向一旁的良璞与周玫。
周玫敏感,扭头去瞪台后等着的方振业,方振业也正站在台后焦急,不料好好瞒着的一件事,怎么就突然传了出去,还传的这般快,像被人特意针对了似的。但此时,他更不能出场,只能指望台上的钟良璞不要临阵倒戈。
大哥在席间听的仔细,又看见爹啲在台上怒视,急忙给站在外围的老毕使眼色。
老毕带着警卫将那乱讲的客人请了出去。
那客人更趁机骂骂咧咧:“嘿,我还没吃完呢!这算什么…外面都这么说,我又没说错什么!嘿,松开我,嘿,都看看嘿!赶客了嘿!”
老毕带着警卫,由请他改成架着他往偏厅送去,同时不忘笑着安抚其他宾客:“呵呵,钟家从不赶客,这位客人喝大了,咱们在旁边备了休息室,这就带他解解酒去,等清醒了再送回来,各位若也有喝多的,也可以现在一同去。”
那客人周围看热闹说闲话的几个妇人,知趣地闭了嘴。
大哥在台下又对良璞使了个眼色。
良璞接过话筒:“各位,借刚才那位贵客的吉言,我也就不瞒大家了,我与周玫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刚刚怀上,原想等过了六周再说,呵呵,不想有人比我们更心急,哈哈哈…我妈咪在世时呢,就常说我钟良璞是个混世的泼皮,我这样的人也只会做做赌场那样不入流的生意,可周玫是个好姑娘,她不嫌弃我,愿意跟我好,这是我钟良璞的福气!我今日娶了她,也就是我们钟家的福气!”
方振业在后台松了一口气。
席间有人开始转了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