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花石纲,对于徽宗来说,就相当于摸到他的逆鳞一般,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之前那几个蹦跳着大骂“高官子弟”的御史就像是媚眼做给瞎子看,完全被最新的弹劾给抢了风头,倒是衬得他们如同小丑一般可笑。
徽宗抬眼望去,弹劾应奉局和禁军的人是个中省谏议大夫,名叫李洵。
人选倒是没什么问题,谏议大夫发表发表议论,并无不妥之处。
但是这是图穷匕见了吗?
直接对朕的花石纲下手?
徽宗眯着双眼,看向蔡京。
只见蔡京脸上却是一片惊愕,看着李洵,显然是出乎意料之外。
唔?
皇帝觉得事情也许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立刻赶在蔡京之前开口问道:“李卿,你所言属实?”
李洵从袖子中抽出一本奏章,高高举起。
蔡京看了眼皇帝,伸手去接。
李洵却一缩手,瞪了蔡京一眼,将奏章递给从玉阶之上下来的太监。
皇帝看蔡京被气得七窍生烟,心中不由得感到快慰极了。
他从袖子里伸出手来,拿过奏章飞快地浏览了一遍,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高俅!”
面对帝皇的咆哮,高俅不慌不忙,出班侍立:“陛下,臣可以解释。”
皇帝一挥手,将奏章重重地扔了出去,摔到高俅脚边。
高俅低头捡起奏章,翻看了几眼,手持笏板奏报:“陛下,驻地方的禁军确实会配合当地长官命令,进行一些力所能及的协助,但是这也需要当地出钱,抵充禁军的军费才行。
不过花石纲一事,为陛下效劳,禁军责无旁贷,破例分不取。仅去年一年,禁军补贴花石纲逾三十万两银子,微臣无能,只能如此报答君恩,不敢居功,却没想到那朱勔居然是如此行径!微臣有罪!”
高俅说着就双膝跪倒,将笏板放在一边,卸下头上的乌纱压着,深深在陛前叩拜:“请陛下治臣不察之罪!”
徽宗盯着高俅,过了一会儿,才放松了神色:“也罢,此事倒也不是你的错。诸位卿家,什么高官子弟的先放一放,议一议这件事吧。朱勔假公济私,鱼肉百姓的事情,该当如何处理?”
蔡京出班抗辩道:“陛下,此事尚未查明,不可贸然定罪,不如下旨申饬,让朱勔上表自辩,或可分辨是非黑白。”
徽宗看着蔡京,沉默不语。
蔡京手捧笏板,微微弯腰,双眼只盯着眼前方寸之地。
过了好一会儿,蔡京都没等到皇帝的回复,毕竟年老体衰,身体颇有些摇摇晃晃支撑不住。
立刻有人察言观色,出班奏对:“陛下,臣附议!”
有一个人站出来了,就有更多的人纷纷出班高喊:“臣附议!”
皇帝如同被他们的声音给惊醒一般,抬头迷茫地扫视了一圈:“哦!诸卿且平身,朕已知悉诸卿的意思了。童贯!”
童贯正站在朝班之中,琢磨着今天这朝会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呢,一听君王呼名,立刻出班站好:“臣在。”
皇帝指了指他:“卿且去江南替朕看看朱勔在搞什么鬼,若是如……”
徽宗看向李洵,却想不起他的名字,还是旁边的太监小声提醒,才接着说道:“如李洵所奏,卿可自专,将朱勔拿下,解回京都交有司发落。”
童贯心里一喜,赶紧低头,掩饰自己的目光,高声答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