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觉慈和尚下山来与三位师兄弟商议,各选一洲游历,各证机缘。觉因往北,觉慈选南,觉悲向西,觉昹却是去往东土。觉慈不疾不缓往南之迗燹洲而来,一路上毒虫猛兽,瘴气毒草,山高林密,恶水暗沼。饶是修为高深,亦是苦难不少。斩妖除害,猎奇觅珍,却是人烟稀少,孤苦无伴。好在心性超然,倒也自得其味。
如此五年匆匆而过,行遍奚梦沼泽。继而往南而行,算算却是奚梦沼泽边缘了,不日就进入湮晴大山。奚梦沼泽虽说毒虫横行,瘴气笼罩,恶水密布,比之湮晴大山却是少了猛兽,故而湮晴大山更是凶险几分。更甚者,湮晴大山是妖人之地,不乏狠戾凶残之辈。所幸这五年游历,觉慈修为更加精深,经历各种险难,应对更加自如。
樊笼城,奚梦沼泽与湮晴大山交汇处一座大城。为何取名是樊笼,因奚梦沼泽和湮晴大山相交,世人无法出入沼泽与大山,似天地一囚笼,无法自由出入外方天地,故而此得名。虽奚梦沼泽与湮晴大山险恶,但出珍稀之物,一些毒虫可以入药,毒草可以克制另一毒物,更有妖兽皮毛骸骨和内丹使修行之人趋之若鹜。各洲皇家权阀商贾来此收购所需物品,修行门派更是有常驻弟子于此,自此岁月积沉,南迗燹洲能来此之民众渐而汇聚,形成一座大城。在此无朝廷管辖,依仗修行门派相互约束,世态倒也平静。一般之物明码标价,珍奇之宝竞卖,价高者得。奇珍阁便是竞卖之所,听闻是佛、道、补月三教共掌。这奇珍阁分前院和后院,前院是收集和竞卖奇珍异宝之处;后院是一座藏馆,存放武学典籍及一些修行之法。为何有藏馆,因奚梦沼泽和湮晴大山猛兽妖物横行,采药猎奇端得需几分本领,故而各门派收集一些武学典籍于此,而修行之法只是一些粗浅之术。而藏馆最为有益之处是历年记录和整理奇珍异兽资料及功效,供人查阅,功德无量。
这日,觉慈和尚进入樊笼城。只见他,几年奚梦沼泽游历,长发未拂扫,面上长须乱窜,身上僧衣不见,兽皮箍身,脚上一双蟒皮靴。眼神更加内敛,身形更显矫健。乍一看,水流云在,风物长存;又看,云淡风轻,浮沉由己心。只是看不出是一出家人。这倒是觉慈有意为之,因此次下山是历俗尘,寻机缘,觅有缘人,故而变幻面貌游历倒是方便。
觉慈踏入樊笼城,只见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南人面孔不多,却是其他洲人面孔不少。南人身材矮小,长臂含背,肤色墨黑,面孔上鼻根凹陷,鼻孔朝天,阔嘴厚唇,一望便知。几年的含毛茹血,风餐露宿,天为被,地为床。甫一进城,觉慈倒是想找个干净的地方吃上一顿,洗去一身污垢。略一打听,此城最好之处是为天仙楼,便拔身而去。
一进天仙楼,虽不说极尽奢华,倒也富丽堂皇。小二见觉慈一身打扮如野人,但气质不凡,不敢怠慢,恭迎入内。
“客官有何需求?”小二躬身道。
“劳烦小二哥给我安排一间上房,一桶热水,再安排一桌酒菜。”觉慈吩咐,丢了块银子给小二。
“客官客气,多谢客官!小人立马安排妥当。”小二笑呵呵的回应。“客官几人?本店招牌菜是仙酿蒸桃花鱼,今天还剩最后一尾。”
“哦,桃花鱼倒是第一次听说,有何不同之处?”觉慈问道,缓步跟随小二往房间而行。
“客官是第一次来樊笼城吧,这桃花鱼却是桃花河所产,这桃花河发源于湮晴大山桃花山。都说桃花山漫山遍野,故形成桃花瘴,无人敢去。而这桃花鱼却是只能存活于桃花河,樊笼城在桃花河下游,故而能得到。但这桃花鱼稀少,有时一天也就得一两尾。更可贵之处只有本店专门烹饪。”小二滔滔不绝的道。
“为何只有贵店烹制?”觉慈不解道。
“因为本店才有佳酿,这桃花鱼只有本店的佳酿配合烹饪才能做得最鲜美。”小二得意的道。
“天下美酒无数,有皇家珍品,更有修行大派仙酿。却是比不上贵店之佳酿?”觉慈倒是不信。
“客官您别不信,容小人说道说道。”小二自信的表情,一脸不容置疑。“天下美酒自然无数,皇家珍酿,仙派仙酿,当然是上品,本店自是比不上。但本店之佳酿之独特之处有三:其一,本店之佳酿取用桃花江之活水酿制,最是适合桃花鱼;其二,本店主人世代传承之酿酒法;其三,百年窖藏,只为烹制桃花鱼。”
听小二这么一说,觉慈却是不由点头。暗自思忖:“这桃花佳酿原来如此,小二所说三处,难得之处却是桃花河之水和百年窖藏。这里主人世代酿酒才能有此百年窖藏每年问世,要不早就喝完了。这桃花鱼只有这家店的佳酿才能烹制出最美味道,桃花鱼少,这却是此店独有桃花鱼。等下倒是可以品尝品尝,就是不知这几年在奚梦沼泽游历,早已不记得人间美味了,怕是入我之口辜负了这美味。”
小二见觉慈点头,自是相信客人已经认同。这时已经到客房,不由的道:“客官,这就是您的房间,马上有人打水过来。您的酒菜我是安排到房间来还是在天仙楼顶楼?”
“小二哥,你把酒菜放到天仙楼吧,正好,我见天仙楼有七层,我在高楼品尝美味,领略一下樊笼城的风采。”觉慈道。
“好嘞,客官有福了,恰逢天仙阁的小姐今天登楼献艺,小姐一月才登楼献艺一次,十分难得。美味、美酒、美景、美音、美人五美共享,包您客官更美。”小二眯嘻嘻的眼睛盯着觉慈道。
觉慈倒是听得有趣,看小二盯着自己,倒是知其意,又丢了块银子给他。小二笑呵呵地躬身而出,“客官有什么吩咐,随时呼唤小的!”
半个时辰,觉慈洗漱一番,顿觉得神清气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扎起,胡须也不见了,两鬓也已修整好。配合身上的蓝色袍子,灰色千层浅鞋,却显清癯超然,一副脱尘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