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沈宅内暖气充足,玻璃窗将外界冷意与嘈杂隔绝。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客厅,香薰散发浅淡清香。
近日公司事务繁多,尹煜柃需要学习的内容复杂难懂,抱着平板对照本一页页学习。
虽然行为举止冷淡了些,但她其实是很生动有趣的人。
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在沈宅见到一个坚定而悲伤的、捧着本念念叨叨的、怨天怨地骂骂咧咧的身影。
身后传来脚步声,尹煜柃并未察觉。
季姨也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双手交握身前,小心翼翼说:“夫人,您要的我给您拿来了。”
呼吸一滞,尹煜柃瞬间收敛抓着头的手,清咳几声,故作正经,再度变成原先那副平淡模样:“放茶几上吧。”
季姨面露笑意:“好的夫人。”
日复一日,循环往复。
尹煜柃背靠沙发坐在复古羊毛地毯上,灯光映出她淡泊宁静的面庞,心底终究还是愈发躁郁起来。
茶几上摆放一套精致瓷器茶具,难以抑制心中情绪,最后拿起瓷杯往嘴里豪迈地灌一大口,降降火气。
客厅墙角竖立拐角架,整齐摆放各种籍。
沈逾晟踩着椅子,目标本位置摆得较高,伸出手臂仍够不着,于是踮起脚。
不急不缓放下瓷杯,余光注意到这一幕,尹煜柃视线眺过去:“小晟,小心点,别摔着。”
“嗯,我会的。”他咬着牙,费力将本逐步挪出。
本来尹煜柃没想要沈逾晟帮忙的,不过她实在太累,沈逾晟又在旁数次强调他是小男子汉,他可以做到。
毕竟是男孩子,她也没想娇养着,便同意了。
台灯浅黄灯光映照本,尹煜柃却单手撑头侧目而望,怀里塞着绣花抱枕,注视沈逾晟将厚厚一沓本放置在自己眼前。
自上次吓着沈逾晟后,在他面前,她便控制着,从不展现负面情绪。
然而此时她却叹息一声:“小晟,妈妈实在学不下去了……”
一时间有些崩溃,她将手中本合上,疲惫地仰靠于沙发背,展现出细白脖颈。
她心中又有些开始后悔留下。
但表面并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甚至连眼眶内沸腾起来的眼泪都被她仰面咽下。
沈逾晟却能捕捉到她的低落情绪,小心翼翼靠近,跪坐在她面前的柔软地毯上,用小手替她擦拭眼角泛出的泪水。
指腹抿开湿润,他笨笨地安慰她说:“不哭不哭,逾晟在。”
然后他拍拍小胸脯,神情格外严肃认真:“我会好好长大的,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学这些了,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长大了。”
从来都是尹煜柃要求他做事,这倒是他第一次对她提出要求。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请求。
认真到……格外虔诚。
房间里太闷,尹煜柃总喜欢在茶几前读。
怕她学着学着心情不好,又打着离开的主意,沈逾晟便捧本坐在她身边,随时准备哄她开心。
凭什么这小子没有了作业,可以读课外……而她却得看这些……
沈逾晟在旁边,尹煜柃眉眼间压着怨气,啧啧嘴,偷偷给他送去几个“凶狠”的眼神。
他盘腿坐着,低头的动作让他额前刘海下垂,露出认真神情,短短的小手指指着本一字字默读。
奶白色卫衣的帽子在圆脑袋后面鼓出一大截,他的头本就小,衬托得愈显乖巧。
一阵冷风吹过,尹煜柃缩了缩手。
深深叹息声,最后只能把心思藏进肚子里,认真学习公司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