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遇觉得很有趣。 在利波斯学院目前剩下的三个s级中,楚淮性格最冷,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季晏清表面好接触,内里也是个冷眼旁观的高位者。 现在,因为一个简单的、用来靠背的抱枕,似乎激起了两人之间的某种竞争意识。 而纪惜时无知无觉。 她并不知道自己两边的人进行了短暂的交锋,也不知道三人全对她有别样的想法。 宋时遇屈膝,他的手肘抵在膝盖上,掌心托着半张脸,上挑的桃花眼中笑意盈盈。 暴风雪也挺好的。 密闭的、狭小的空间,他随时可以捕捉到纪惜时的身影——虽然宋时遇擅长忍耐潜伏,但谁会拒绝触手可得的诱惑? 宋时遇最后看了眼电影。 男主和女主在庭院内冰释前嫌,少年们青涩的爱情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真美好啊。”宋时遇启唇。 现实中能有这么美好的结局吗? 纪惜时猛点头:“我支持。” 了解颜钰成为颜钰!追妻火葬场真好看! 她往后一靠,才发现后方不知什么时候垫上了一个小小的靠垫,这样就算是坐着很久也不会感觉到腰酸背痛。 楚淮敛眸:“电影看完了要休息一下么?” 纪惜时:“可以去窗户边上看看暴风雪是什么样的吗?” 站窗户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纪惜时不知道当地人有没有相关的忌讳,下意识地问季晏清的意见。 季晏清微怔,那双漂亮的眼眸轻轻眨了眨:“嗯,但不要看太久,眼睛觉得疲惫的话就要回来。” 纪惜时说好,随后麻利地放下手中的虎鲸抱枕,从观影室跑出去,三楼有一块巨大的落地窗,原本可以看见二层露台泳池的全貌,现在那里已经被雪覆盖。 纪惜时是跑出去了,三位同龄男性还是坐在原本的位置上,除了宋时遇表情动作轻松,另外两人看上去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季晏清忽然说:“按照亚特兰现在的局势,你似乎不太适合临时离开。” 不仅仅是学校内的事务,季晏清对国际局势了如指掌,楚淮的很多行为在季晏清眼中看来并不理智。 “还是说…前任公爵的身体好一些了?” 在连续战乱的影响下,公爵经历了将近四十起刺杀案,其中三次险些丧命。 不过那个男人就是只疯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些前来刺杀的杀手遭受到了极其严酷的刑罚,雇主也一个个被揪出来,被属于公爵的军队打的溃不成军。 ……在这方面,楚淮和他的父亲有些相似。 楚淮掀了掀眼帘:“京城的消息滞后了,那个男人过不久就要死了。” 说自己父亲的时候,楚淮的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评价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房间里一时间只有炉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楚淮整理着自己黑色分指手套的边缘,忽然问:“她为什么要认栾安为教母?” 还成为了季晏清的妹妹,这种附加上的、并不存在血脉联系的兄妹关系在楚淮眼中看来毫无必要。 季晏清弯眸:“很多理由,你似乎忘记了她总是会碰上许多麻烦…而季氏能够帮她解决。” 楚淮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季晏清挂着和平日里相差无二的笑容。 宋时遇在旁边看戏,不忘记拱火:“要不,你们两个放平心态好好聊聊?” 季晏清看向他,语气温和:“你似乎知道什么,但我并不是很在意…这种时候还是保持安静为好。” 前不久的假面舞会,宋时遇才提醒过季晏清他会后悔,那时候季晏清和纪惜时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也不知道后来她将会成为自己的妹妹。 ……也没料想到这样的梦境。 宋时遇:“好、好,怎么语气那么凶神恶煞?我还没说什么呢。” 季晏清瞥了宋时遇一眼,后者耸耸肩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楚淮:“季氏应该没有落魄到需要让养女联姻的程度。” 季晏清:“当然,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母亲看中的是她本人,剩下的附加值可有可无。” 在外人面前,这些面子工程还是得做好的,季氏做了那么多的公益,认养纪惜时为养女,对外决不能出现舆论缺口。 “她可以自由恋爱,只是如果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说到这里,季晏清竟然诡异的有些停顿,“我作为…哥哥,会替她把好关。” 楚淮看向他。 浅蓝色的眼眸和浅棕色的眼眸对视,楚
淮面色冷静:“……希望你说到做到。” 宋时遇在一旁勾了勾唇。 纪惜时不知道两位s级因为自己要认栾安为教母这件事情进行了什么样的讨论。 她站在那巨大的玻璃窗前,观察着风雪中的世界。 最近的房屋在暴雪的侵袭下若隐若现,能够看见那里亮起的灯光和若隐若现的轮廓。 风的声音像是巨兽的咆哮,引起人的颤栗。 人类在极端天气面前似乎会不自觉的兴奋起来,纪惜时在窗边上看了一会儿,呼吸在玻璃上氤氲出一团朦胧的水汽。 纪惜时抬起手。 她在玻璃上画了个小猫的头,旁边是两个人——分别是自己和妈妈。 她看着这副大作思考片刻,又往旁边画了几个人,把朋友们全部画了上去。 纪惜时满意地拍了张照片。 她想着回去就给西森看,自己让他做了位,这可是非常真诚的喜爱了。 她太过于专心自己手上的事情,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这家旅社的店主走了上来,发现的时候,店主已经站在她身后。 这位女士朝着她友好的笑了笑,毫不吝啬地夸赞纪惜时的这一幅“大作”。 她和纪惜时打了招呼,在一张小桌子面前坐 下。 ?黎眠提醒您《贵族学院男主怎么喜欢我!》第一时间在[格格党学]更新,记住? 纪惜时好奇:“您还会这个吗?” 店主神秘的笑了笑:“对,我的外婆的母亲被人称作为女巫…从遥远的南大陆迁徙到这里定居。” 纪惜时对这些隐隐约约有些了解,博物馆中讲到了关于南大陆人到来的过往。 她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女士指了指纪惜时后方,她说最好还是不要继续看下去,白茫茫的雪看久了以后容易让眼睛失去对色彩的辨别能力。 纪惜时听劝,她在店主的引导下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一杯暖洋洋的热茶放在了她座位的面前。 店主的动作优雅缓慢,整个室内的灯光开的不会很亮,在眼睛能够适应的最好的亮度。 纪惜时上次吃过亏,这次主动问了这是什么饮品,得到只是茶的答复之后放心地喝了一口。 店主似乎是个耐不住寂寞、喜欢和别人聊天的人,她和纪惜时提起了自己的母亲,说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占卜师,但或许是因为窥见天命,早早的就去世了。 “相比起我的母亲,我的占卜天赋就没有那么好了。” 她苦笑了一下:“不过没关系,经营这家旅社也能够给我提供生存下去的资源。” 纪惜时:“您已经很厉害啦!” 她笑了笑,忽然问:“要你试试看占卜吗?” 纪惜时本来就有些好奇地在观察桌面上的这些道具,闻言立刻问道:“可以吗?” 店主颔首,她说自己很喜欢纪惜时,所以可以免费为她进行一次占卜。 是要问爱情、事业还是健康呢?她问。 纪惜时想了想,她想问健康。 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还蛮重要的。 店主没想到纪惜时年纪轻轻竟然要问健康,不过既然是她自己说的,那就按照她的想法测试。 塔罗牌打乱,抽出几张反过来摆放在桌面上,店主闭了闭眼眸,将桌面上的牌翻转过来。 纪惜时看不懂那些图案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不过店主的这一副牌非常美丽,上面繁复的花纹像是有着奇妙的魅力,吸引纪惜时的目光难以从上面移开。 当她微微晃神的时候,店主却皱起了眉。 店主:“嗯?是我太久没有占卜出现问题了吗?” 她有些疑惑的拨弄着桌面上的牌,而后在纪惜时同样困惑的表情下抬起头。 “你的……健康似乎会在一段时间后受到威胁,但在一定的时间内会有转机,或许要尝试着远离身边的人——要小心表里不一的朋友。” 店主说着,她的英语不是很熟练,纪惜时只能大致听懂。 “你会碰见激烈的争吵和矛盾,最好要避开那些,否则会对你造成极大的、不可逆转的伤害。” “可以适当的在人群面前展现自己,保护者越多…收到的伤害就会越小 ——奇怪, 为什么没有办法完全安全?” 店主用落岛本地的语言喃喃自语, 几秒过后抬头朝着纪惜时做了个双手合十、表示很抱歉的姿势。 “这种东西也不一定
要当真,可能是我太久没有测试和塔罗牌融合度不太好…” 纪惜时看起来就是很健康的身体,面色红润,眉眼间没有戾气,一看就是那种充满着生机勃勃的样貌。 怎么会对上那么凶险的健康状况? 店主困惑的表情落在纪惜时眼中:“但是,之后的一段时间最好还是注意安全,再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听起来好像是很严重的样子! 纪惜时不太迷信,但是这种事情总归还是想要听更正能量一些的,她肩膀有些耷拉下去,显得有些丧气。 不过也没事啦,之后注意一点就好了——但是表里不一的朋友是什么意思? 纪惜时扯了扯自己头发的尾部,她又回头看了眼外面的暴风雪。 季氏的领养仪式开始以前,就会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纪惜时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去的。 最后,店主说:“愿风和雪保佑你。” 夜晚降临。 黑夜和暴风雪裹挟着一同卷过陆地,风的声音有些大,宋时遇睡眠很浅,没多久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色有些白,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作为一个善于在镜头面前包装自己的人,宋时遇总是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换上新的人设面貌。 相比起季晏清,宋时遇这个人更难让人看懂一些。 房间里开了暖气,宋时遇干脆就没有穿鞋,他徒步来到房间的窗户边,他的房间在二楼朝着室内,拉开窗帘以后可以看见楼下的景象。 只有厨房里开了灯。 那个身影在他记忆里出现过无数次,所以只要一眼就能够认出是纪惜时的身影。 宋时遇站在玻璃窗后,视线透过玻璃向下看,厨房里穿着睡裙的纪惜时正在觅食,她大概是半夜饿醒,咬了个面包在嘴里打开冰箱里寻找牛奶。 宋时遇垂眸看着,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的边缘,他站在暗处窥视着少女的一举一动,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滚动做出了吞咽的举动。 宋时遇清楚自己是个多么擅长忍耐的人。 血液逐渐从身体里流空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他的视线有些恍惚,似乎看见了一双溢满了浓烈恨意的浅色双眼。 他们的血液几乎融合在一起,胸口的匕首还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白色的床像是为他们制造的棺椁。 冷意从并未铺设地毯的地面向上涌,宋时遇忍不住一个颤栗,随后抬起手掩盖在唇上。 如果有人看见他的表情,会发现他并未有类似于惊慌的情绪,少年的唇角勾起,那是一个……比起以往都要真实和疯狂的笑容。 等到所有人都入局。 等到他们全部出局。 那才是他应该登场的时候。 暴风雪在两天后离去。 纪惜时在旅社里度过了两天,暴风雪结束以后立刻去复工的纪念品商店里扫荡了礼物。 因为马上就到要回程的时间了! 正好碰上了暴风雪,好多利波斯的学生觉得扫兴,在屋里面打牌玩游戏在哪儿不能做到?跑这么远到落岛来看风雪,反正就是让很多人没能满意。 董事会紧急商议之后,学院许诺下次暑假出行的地点他们可以自行选择。 不过这些和纪惜时没什么关系,这时候她已经拉着楚淮到了纪念品商店。 相比起季晏清和宋时遇,纪惜时还是觉得楚淮更亲切一些——后者有意识地调整了和她的相处模式。 只要不提及喜欢她或者做出太亲密的举动,纪惜时大多数时候会忽略掉楚淮额外的情绪。 他知道,她对朋友总是难以狠下心。 纪惜时要给妈妈、简秋、温黛温彦还有其余的好朋友带礼物,时间没剩下多少了! 楚淮手上拎着纪惜时购买的大包小包,少年穿着冲锋衣完全的酷哥模样,但纪惜时拿着东西冲过来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地微微弯腰迎接,柔化了他身上的冰冷感。 店员笑意盈盈看着他们,给纪惜时介绍了很多具有落岛特色的纪念品。 纪惜时给楚淮挑选了一只冰原上的狼——只不过是q版的手链,用一个非常可爱的姿势伏在地面上,尾巴高高翘起,不熟练但很可爱的狩猎姿势。 纪惜时:“是不是很可爱!” 楚淮愣了愣:“……嗯。” 至于亚特兰的年轻公爵之后在某些场合佩戴这个挂饰引起了多大的讨论,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也到了学生们回程的时候。
宋时遇和他们不是一起,他先一步乘坐私人飞机离开,据说在回去之前还要去别的国家转一圈。 暴风雪结束之后的天气很好,纪惜时看见了博物馆馆长,还有他的儿子费尔曼。 其实纪惜时对落岛还有点恋恋不舍,和这里认识的新朋友告别的时候,费尔曼站在那里啪嗒啪嗒掉眼泪。 他小声说:“姐姐,你以后还回来落岛吗?” 纪惜时有点招架不住,赶紧安慰他:“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的,不要哭啦。” 费尔曼抹了把眼泪:“呜…等我长大了去找你。” 纪惜时说好,那到时候一定会好好招待他,带他玩遍京城的所有地方。 馆长就在后面很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撒娇,一边对着楚淮露出了抱歉的神色。 纪惜时总算安抚好小少年,纪惜时对上楚淮的视线。他今天穿着黑色大衣,在雪地里显得非常安静肃穆。 少年只是平静地等待着她处理完别的事情,才将视线转向自己。 就好像是…一头被驯服的、随时等待着主人垂青的猎犬。 楚淮 将一枚勋章交给纪惜时,对着她说:“这是负责贵族安全的小队,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他们随时能够出现。” 少年语气平静:“他们已经进入了京城,不过平时不会打扰到你,只要当作是暗处的保镖就好。” 说是保镖,但其实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比起雇佣兵多了亚特兰的官方编制罢了。 纪惜时呆了呆。 她一时间很难理解楚淮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意思?这是京城可以接受的吗?她不会旅个游就带回去一个杀手小队吧? 纪惜时:“我、我需要吗?” 楚淮敛眸:“需要,我离开时候的那个杀手并非亚特兰的死士,他属于京城本地的组织。” 常理来说,季氏的人能够保护好纪惜时,但楚淮对外人总是无法完全放心。 楚淮的目光朝着后方被人群围绕着的季晏清看去,他说:“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你,那就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下午。 委婉拒绝了季晏清送自己回家的好意,纪惜时拖着放了好多东西的行李箱上了楼,好不容易才走到自己的家门口。 快到过年的时候,城中村也显得热闹了许多。 她站在门口呼出一口气。 虽然落岛很美很好,但那里实在是太冷了,长期居住的挑战性太大。要说的话,毕竟是居住了那么久的地方,还是京城的温度更适合她一些。 不过妈妈病好了以后,还是能去玩的,顺便再去看看费尔曼。 他给纪惜时留了联系方式,说一定要等他长大哦,随后就被在旁边的楚淮的冷漠表情吓到。 纪惜时收回思绪,推开门:“我回来啦!西森?” 房间里甚至传出了一点回音,平时会像是小狗一样欢快地跑出来迎接她的西森不见踪影。 纪惜时看见房间内的摆设有些凌乱,桌面上的空的花瓶倒下了,像是无意间被撞倒的。 这个时间点,西森不会出门乱逛,或许它是在隔壁……?纪惜时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她将手中的行李箱放进房间,随后推开门顺着走廊走到隔壁门口,刚刚曲指敲了敲房门,那扇门竟然直接打开了。 温彦家中同样有些凌乱。 那些摆放在沙发上的娃娃不知道为什么全部都被扫在了地面上,地上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诡异液体。 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 纪惜时站在房间玄关处,她立刻拿出手机想要给温黛打电话,但对方的手机号始终显示占线忙碌,没有人接听。 纪惜时手有点抖,她险些没能成功切出电话的界面,转而给温彦打电话,后者的手机甚至是关机的状态。 就好像是,双胞胎姐弟和西森一起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