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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太阳即将落下。
维克多恋恋不舍的从这张大床上爬起,能够享受一个不受打扰的美梦,在他那个时代是极其奢侈的事情。他不清楚自己倒下后都发生了什么,但从身上完好的睡衣,手臂上摔伤的部分也接受了包扎来看,他得救了。
他仍能感觉到四肢酸软的后遗症,但已经不同于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糟糕状态。他一度怀疑这具身体的能耐,但记忆里的事实并非如此。同样叫“维克多”的倒霉蛋虽然性格并不好与人相斗,但他的出身让他接受过良好的剑术,骑术等等训练,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生。何况对于这次的狩猎,“倒霉蛋”已经做足了准备,也显然不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就死翘翘的悲剧。
维克多必须得承认摔下马背就把这家伙杀死了的事实。问题如果不是出在自己身体上面的话,那就是外部原因!他不得不去认真考虑这些。现在他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万一有人对他暗藏祸心,只需一个不留神,他就算自诩是来自未来,绝无仅有的救世英雄,结局也无非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来到梳妆台前。他早有准备,但还是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事实。镜中的影像不再熟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短发、天蓝色眼睛的家伙,除了眼角磕破的伤痕外,按照现在的审美观,他长得还算对得起观众。中等偏瘦的身材,没有体现出男性特有的力量感——按照维克多给自己制定的标准,这具身体目前显然不太适合用来实施他的计划。不过他自有办法能够让这具身体在短时间内达到良好的状态。虽然因为遗传基因,不均衡的营养,地球落后的医学条件等等无法克服的先天因素,他恐怕很难恢复到曾经在陆战队服役的水准。但地球上也只是生活着一群处于……亚健康状态的人类,而且也没有强壮而凶猛的虫族。
“少爷!您醒了!”
维克多正望着镜中的新面貌走神时,门口传来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他扭头往门口方向看去,一名身穿正装,端着盛满食物餐碟的棕发中年人面带微笑的朝他走来,并说道:“我觉得您可能会醒过来,所以带来了点东西。”
“放这里就好……”维克多指着一旁的桌子,“佩尔兹曼。”
他的话不免有些生硬,而且还要模仿地球人的口音——未来的语言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口音变迁。他的记忆不断重现,印象里的佩尔兹曼是他的贴身佣人,平时负责帮他生活上的任何事情,包括现在的工作。
维克多坐了下来。
佩尔兹曼拿出一瓶法国波尔多产的红酒和一个高脚杯,看着拿起刀叉的维克多,询问道:“少爷,需要酒吗?”
“不,谢谢。”维克多说。
“好的,少爷。”佩尔兹曼站在一旁说。
“还有事情吗?”维克多动了几下刀,表现出不习惯忍受着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吃饭的微笑佣人。
“哦,少爷有任何吩咐都可以叫我,我就在门口。”佩尔兹曼反应过来,他立即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维克多盯着桌子上的烤牛肉和蔬菜,他很多时候都不在乎吃喝的场合,而且还有一个随时可以使唤的佣人对于他曾经普通的身份来说,确实感觉不错。但不知为何,从警惕性来说,他暂时lt;ahref=;<ahref=" >
“小姐,您来得正好,少爷刚刚醒了!”
“嗯,我知道了。”
房门打开,维克多在这个世界上首次遇到的女性出现了。这在回忆中多少有些纪念意义,只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一点更现实的: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前迈着优雅步伐走来的高贵小姐站在任何时刻都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她留着微卷的金发,有一张稍微东方化的脸庞,画着淡妆,脖子上戴着条细细的链子。修长高挑的身材穿上现在这套对身材要求极高的黑色礼服,更是把性感发挥得淋漓尽致……种种迹象在表明,她就是上天的宠儿,绅士们乐于追求的对象。
但在“倒霉蛋”眼里,她除了名义上小一岁的便宜妹妹外,并无太多含义。他俩平时的交谈也不甚多,甚至,“倒霉蛋”自己生活在一个依靠想象支撑的世界里,他无时不刻沉浸在字对罗曼诺夫王朝的描述中,幻想着自己复辟成为沙皇的每一幕场景,以至于他年纪轻轻,对权力的追求心理就比任何人都要强。当埃尔顿·j·尼尔把他张冠李戴的称呼为“东方野蛮人”,或者“匈奴”的时候,这家伙的脾性就被激发出来,以至于发生马上扬鞭对决的一幕,最终害死了他自己。
“我能坐这里吗?”她礼貌的问。
“当然,你可以……戴安娜。”维克多点点头。
“谢谢。”她很优雅的坐下,脸上保持恰到好处的微笑,“真是很少见,你会这么称呼我。”
“哦。”维克多应了一声,确实,她是公爵家唯一的女儿,将来的女继承人,众人阿谀奉承的乌沙科娃小姐,平时他也是这么称呼的,若不然就是几声“小妹”了事,更多时候对一切都显得漫不经心。
“这儿疼吗?”戴安娜指着自己的眼角处,“现在好点了吧?”
“感觉还行,谢谢关心。”
“那个……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他们刚刚才来看过你,但你还在睡觉中,他们不久后就走了。根据医生给你的诊断,你的晕迷是由于运动过量而导致的,需要休息,并且以后注意着点。”
“运动过量?”维克多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嗯哼?”
维克多的眼睛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门口,然后把视线转移回来,“替我谢谢他们,现在身体恢复得还不错。”
“嗯,我会的。”戴安娜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和你同行的家伙,有几个可比你倒霉多了,有一个骑马摔断了腿,另一个掉到水潭里,断了根门牙。最后一个更离奇,据说是从马背上摔下,竟一头撞断树干!”
“好笨的家伙!”维克多脸色不变的说。
“是哟,他们居然会闹出这么乌龙的事情。”戴安娜开心笑着,但又停了下来,“抱歉,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别介意,我知道的。”维克多说,这姑娘显然非常善解人意。但这一幕触及了他内心的伤痛,他的神情也不由一怔,记忆里曾经有那么一刻,在那遥远的星空中,他也和一个可爱的姑娘躺在草坪上有过最开心的时刻……
“怎么了?”戴安娜轻唤一声。
“没事,想到点无关的事情。”
“哦,差点忘了一件事!”戴安娜突然说道,“今晚有一场歌剧表演,梅里美的《卡门》。大家都准备出发了,你要去吗?”
“这个,我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太适合。”维克多遗憾的说,“所以,别让你的朋友们久等了。你看,外面天都已经差不多要黑了,好戏即将登场。你不会想让这一身漂亮的装束浪费在这里吧?”
戴安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我也不去了……好吧,虽然我承认今晚的打扮耗费了不少时间,但我发现我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健谈的一幕了。今晚就牺牲了,陪你好好聊聊。”
维克多苦笑着,他想的是让自己有点空间来思考一下未来的事情。
“不过,你欠我一回!”她补充道。
维克多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一幕,当然,他内心迫切的想要给所有问题一个解决的方案,但一昧的去强求并一定能得到最佳的方案,他最终还是决定也让自己放松一下。他换上了衣服,虽然没有去观看歌剧,但还是陪着戴安娜在周围的花园里逛了一圈。他们谈论着很多以前没有谈过的话题,笑声弥漫在花丛间。维克多也从她口中得到了不少有关事情的另外一面。
但他还是没有把自己被下药的猜疑说出来,他虽然已经理清了一个大致的思路,但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前,他不想陷害,或者伤害任何一个人。但一旦事情属实,他就绝不会对任何人客气。
他还记得,那一晚,戴安娜的笑声超过了他印象中的总和,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位无论是在行事作风,还是在言谈方面都十足的符合淑女风范的姑娘,暗地里也带着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想法,以至于某些提问一度令他停下来思索着该如何去回答她,或者如何去应付自己突然转变的语法问题。
最后,她还说了一句令维克多象深刻的话:“我希望明天醒来时还是能够看到像今晚这样的你!”
新的生活恐怕是他无法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