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有异心,这坤仪就不大喜欢了。
若是普通人,那还好说,总有办法能摁死,但这人偏生修道,修为还很高,上清司眼下虽是势单力薄,但真要闹起来,也能让盛京抖三抖。
皱了皱鼻尖,坤仪松开了他的胳膊。
臂上一轻,聂衍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怎么?”
“腰疼。”扶了扶自己的腰肢,坤仪别开脸没看他,“外头起风了,实在瞧不出什么便回去吧。”
真是十分娇气的公主,聂衍抿唇,看她这痛苦的模样,也没说什么,随她回正阳宫前殿里继续坐着。
晚膳时分,帝王又醒了一次,坤仪连忙凑过去,想听他还有没有别的话,结果却迎上自家皇兄十分困惑的目光:“你……怎么进宫了。”
坤仪一怔,笑了笑:“下午便进宫了,还同皇兄聊了天,皇兄不记得了?”
帝王摇了摇头,又越过她看向后头的聂衍。
聂衍朝他拱手,眉目低垂。
“我俩今晚来正阳宫蹭这上好的龙涎香,皇兄不介意吧?”坤仪将枕头垫在他身后,扶他坐起来了些,“皇兄放心,昱清侯睡觉很安静,不会扰着谁。”
听她这么说,帝王有些意外,放低了声音问:“你与他同房,也……也相安无事?”
“是。”坤仪笑得温柔,“皇兄可以彻底放心了。”
欣慰地点头,帝王招来郭寿喜:“赏昱清侯府。”
“奴才遵旨。”
聂衍觉得好笑,与坤仪公主同房然后相安无事竟也能获赏,他昨儿夜里未曾见过任何异常,哪里就有传闻里的那么可怕。
他侧头去看坤仪,后者却像是毫无察觉一样,没有与他对视,只笑着与帝王又说了两句话,便让人抬来屏风将小榻围好,再抱了两床软被,与他分坐。
看这架势,是打算熬个通夜。
莫名的,聂衍觉得她好像在疏远他,可又想不明白缘由。
方才还倚着他在庭院里走的。
微微抿唇,他有些恼。
女人就是麻烦,阴晴不定,还捉摸不透,比千年道行的妖怪还难缠。
说是这么说,夜晚点灯的时候,他还是闷声对她道:“晚上你早些睡,这里我能守。”
坤仪起了戒心。
开玩笑,有问题的美人儿在她皇兄的寝宫里守着,她还敢睡觉?
“我是他亲妹妹,你都愿意守,我怎么能醒着。”她义正言辞地说着,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然而,入夜子时,这人倒在他的腿上,脸上已经睡出了一抹红晕。
聂衍没好气地给她盖上被子,瞥一眼门口的守卫,对郭寿喜道:“劳烦公公将这扇屏风往右移一些。”
郭寿喜照做,聂衍坐在小榻上,正好就能看见那扇象牙嵌红木的花窗。
他凝神,刚想去破阵,就觉得腿上一滑。
坤仪熟睡的脑袋往他怀里的方向一溜,惊得他连忙回神托住她的额头,少顷,耳根染上了艳色:“殿下装睡?”
怀里这人没理他,兀自闭着眼。
真是冤孽。
深吸一口气,聂衍将她脑袋托着放在了枕头上,而后捏诀,将自己和那扇雕花窗一并落进结界里。
坤仪就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
榻上的人已经瞧不见了,但她能看见面前有一层琉璃罩子,从榻上一直罩到半面殿墙。
神色严肃,她摸出几张符纸放在了手边,又无声示意郭寿喜,多引了几个禁军守在帝王床头。
结界内,聂衍执着却邪剑,上前就要破阵,一道身影却从旁边出来,凶狠地冲向他。
看清来人的面容,聂衍哼笑,没说多余的话,径直与他过招。
这人年岁比他大,但修为远不如他,十招之内便败下阵来,恨恨地卷身而去。
花窗里的困囿阵破开,帝王三魂七魄里的一魄随着他的指引,落回了龙床之上。
聂衍收手,将身上溅着的血沫子抹掉,又摸了摸头上的血玉簪子,这才撤了结界。
坤仪仍旧在软榻上睡着,一动不动。大殿里很安静,连守夜的太监都有些昏昏欲睡。
瞥一眼龙床上帝王的脸色,见着好转了许多,聂衍便坐回软榻上,继续将坤仪的脑袋托回来,让她枕着自己的腿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