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老村长这话,叶建斌的假笑瞬间都要挂不住了,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农村办红白喜事,都是要随礼的,但是这叶建斌一门心思想着的是从这葬礼上抠点油水下来,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自掏腰包随什么礼金。
现在他想要将这葬礼的事儿大包大揽的如意算盘是弄不成了,他只想着赶紧闪人,免得在这儿耽误得时间太久,被人抓着壮丁做白工。
至于随礼的事儿,没有人提及,叶建斌就当做没有想起来,准备就这么囫囵蒙混过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老村长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来这事儿,甚至还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而且因为村长这一问,院子里的那些村民们也都纷纷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一个个窃窃私语起来。
叶建斌心里面简直要气炸了,一双眼睛淬着毒一般恶狠狠的瞪着老村长,显然是对老村长的多管闲事十分不满。
叶子君也好整以暇得看着叶建斌。
别人不清楚,她却是十分了解她家这位大伯,一向是道貌岸然装腔作势惯了,哪怕他此刻对于老村长恨得心中滴血,但是绝对不会因此而一走了之,他肯定会拿出钱来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绝对不愿意落人口实,破坏了他一贯的老好人形象。
果然,叶子君的猜错没有错。
那叶建斌也只不过愣了几秒,很快脸上就又重新堆起了笑容,大声解释道:
“老村长您这说的哪里话,我这可真是被冤枉得厉害,实在是工作太忙了,这不,我连去找这殓葬师,都是好不容易才请到的假。我这是真的很想帮忙,奈何我这大侄女聪明伶俐,自己都办妥了,既然这样,我这当大伯的,在这儿也没有用武之地了啊。”
说着,那叶建斌似乎生怕老村长会开口叫他留下来帮忙,急忙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叠钱来,走到了叶子君的面前,道:
“大侄女,大伯这都忙糊涂了,幸亏老村长提醒我,不然我这真给忘了。我这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回来之前还特意取了钱过来的,这些钱,你先拿去置办那些白事用的物品,别太寒酸了委屈了你爸。”
叶建斌嘴上说得很是大方,好像他这拿出来的是几千万把块似的,外面的那些竖着耳朵听着屋子里面动静的那些村民,都不知道情况,听到叶建斌这么说,都以为这叶建斌拿了一大笔钱给叶家姐妹。
但是在他将钱塞进叶子君的手掌心的时候,叶子君却是用手指随便的捻了捻。
这一捻,叶子君的嘴角就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暗道她这大伯还真是虚伪惯了,连这种时刻都不忘耍心机顽把戏,这把塞在她手里的钱,卷了好几下,看起来厚厚一叠,但其实顶天了也就五百块。
不过,能从叶建斌的手里面抠出钱来,已经算是实属不易了,虽然不能抠下他一块肉来,但是起码也能让他流点血掉点肉碎末,也是不错的。
虽然她这大伯表面上装得大方,可是叶子君心里很清楚,这会儿叶建斌心里指不定怎么肉疼呢。
叶子君可是一点都不客气,比起上辈子这叶建斌欠她们姐妹的,还有这辈子她那大伯母从她父亲身上搜刮走的,这千儿八百的,还不够利息呢,叶子君拿这点钱拿得心安理得,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一趟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都没有捞着不说,还白搭了几百块钱,叶建斌的脸都要扭曲了,生怕留在这儿还会再吃亏,哪里还敢耽搁,当下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灰溜溜的带着那几个殓葬师跑了。
等到人一走,叶子君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忙转过头来一脸感激地看向老村长:
“村长爷爷,谢谢您帮我解围。”
叶子君是知道那叶建斌有多难缠的,虽然她自认为她已经抓住了这叶建斌的弱点,但是她也不敢保证,这人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做出什么超出她掌控的事情来。
幸亏这个时候,老村长出现了,有他坐镇,那叶建斌就算再想拿捏住这叶家两姐妹,也得先掂量掂量。
老村长面上闪过一丝和蔼的笑,不过目光落在叶子君手中那几张纸币上,却是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那些钱已经被叶子君摊平整了,这么一眼看过去,明眼人都能知道,这叶建斌拿出来的钱,根本就是糊弄小孩子的,这让老村长眼中又不自觉地闪过一抹怒意。
“你这个大伯,你们姐妹以后要防着点,我看,他这以后恐怕还会来找你们的麻烦,别看他说话说得中听,但是这样的人口蜜腹剑,随便挖个坑就能把你们姐妹给埋咯,往后他说什么,你们都千万别轻信,要真遇到了什么事儿你们自己处理不了,别急也别冲动,直接来找村长爷爷,记住了吗?”
老村长严肃地看着叶子君,仔细地叮嘱道。
叶子君顿时一酸,她没有想到,老村长居然这么关心她们姐妹俩,而且如此慈祥,就像是早年奶奶在世的时候一样,叶子君心底暖暖的,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大约是看到了叶子君眼中的水光,老村长目光柔和了下来,笑着解释道:
“不用谢村长,爷爷这辈子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喝点小酒。你爸这人老实懦弱,用个不好的词,那就是烂好人,所以活该一辈子被人欺负,但是有一点,老头我却不地不承认,那就是,你爸自己酿的那酒,真是好喝啊!外面买的酒,都没有你爸酿的好喝!”
“老头我这二三十年,没少白喝你爸酿的酒,知道我这老头贪嘴,他时不时地就搬一坛送到我那屋去,从不收我的钱,就冲这一点好,村长爷爷就不能让他死都得不到安生,也不能让他的两闺女,在这世上随便被人欺侮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