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长刀架着的人披头散发,衣袍上还有些许血污,但行走间仍难掩雍容华贵之态。
随着这人慢慢走近,身后持刀之人的身影也慢慢显露,走到近前,路遥和苏忠义终于看清了两人的面容。
“裕王殿下!”苏忠义惊呼。
“李流云。”路遥微微皱眉,怎么把裕王弄成这副鬼样子了。
“拜见苏总管,路大统领。”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众人齐齐地向苏忠义和路遥行礼。
“李将军,能否给咱家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档子事啊?”苏忠义眉毛拧成一团,眼前的情形给他一种很错乱的感觉。
站在最前的李流云他倒是认识,毕竟是李氏子孙,初来玄都之时,圣上不仅亲自召见过好几回,还将他调入羽林卫,委以重任。右侧那人似乎也见过,好像是瑞王府的典军,叫个什么来着,记不清了。
至于左侧那个有点老的家伙,看着有点面熟,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但又实在想不起来。
这一辈子见过的人太多,苏忠义也很头痛啊。
至于其余人等,苏忠义更是一个都不认识,所以也只能问李流云了。
“禀苏总管,裕王谋逆,私掘玄都暗道,豢养数千私兵,于府中地下积累大量粮草军械,金银玉器,甚至还有大量攻城器械,上等战马,数量之巨,妄图借助玄都暗道,直通宫城,兵袭大内。”
“更有甚者,裕王不顾皇子之尊,天家颜面,为谋巨利,竟将我大玄子民贩往海外波斯等国,裕王罪状,桩桩可查,一应证物,俱已封存于王府内,请苏总管查验。”
李流云话一出口,满座皆惊,就连四周宿卫的羽林卫都发生了不小的骚动,苏忠义也是一脸讶色,这裕王的罪名怎么越来越多了。
玄都暗道他虽然没有亲历过,但他在内廷服侍了几十年,这大玄的秘辛,他不说知道一百,至少也知晓八九十,所以他当然听说过玄都暗道之名,只是没想到这东西不都废弃很多年了吗?怎么又被裕王重新挖出来了?
“你说的贩卖大玄子民一事,可是最近玄都频发的少女失踪案?”苏忠义沉声问道。
“正是。”李流云回答得铿锵有力:“而且不光是在玄都,裕王在我大玄全境从事这贩卖之事,已达十年之久,受害人数之多,范围之广,骇人听闻。”
李流云的话,更令众人哗然,裕王居然干出这种事情,而且还干了十年。
“这位。”李流云轻轻拉着虞新柔上前:“就是玄都少女失踪案的受害者之一,翰林院掌院学士虞舜卿大人的千金,虞新柔小姐,也是我们刚刚才从裕王府中解救出来的。”
苏忠义眉头皱得更深了,虞舜卿的女儿他没见过,但要核对身份很容易,李流云多半不敢在这种事上扯谎,如此一来,裕王之罪,怕是要被坐实了。
“苏总管。”路遥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哦。”苏忠义回过神来,沉声道:“进去看看。”
“是。”
当苏忠义抬脚迈入裕王府之时,尚是深夜时分,但当他再走出来之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苏忠义不仅见到了巨型地下演武场中的无数尸首,那数不尽数的兵器财宝,还走入了他以为已经尘封了几十年的玄都暗道。
当苏忠义重新从裕王府中走出的那一刻,他看了看愣愣站在一旁的裕王,似乎有千言万语要想讲出口,但最终都化成了喟然的一声长叹。
这些皇子也都算是他看着长大的,看着如今裕王的模样,苏忠义依稀还能想起他年幼时在南房读的清澈模样,岁月磨人啊,每个人最终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大统领,这里就交给你了,没有陛下圣旨,任何人不许再进出裕王府半步。”
“是,苏总管。”
“裕王我带进宫面圣,裕王府其余人等,都在府中待罪。至于剩下那些个人。”苏忠义回头看了吴青云等人一眼,摇了摇头:“都让他们各回各家吧,把口风给我收紧喽,朝廷没有定论之前,任何人不得往外泄露半个字。”
“是。”路遥连连点头。
“哦对了。”苏忠义又想起了些什么:“那个虞学士家的闺女,你亲自安排人把她送回去,这些日子他们一家子可急坏了,就这么一颗掌上明珠,听闻虞夫人眼泪都要哭干了。”
“请苏总管放心,路遥一定安排妥当。”路遥拱了拱手。
一直目送着苏忠义的马车消失在长街的尽头,路遥才缓缓地走了回来,看了看被晾在一旁的吴青云等人,开口说道:“诸位,辛苦了,你们可以回去候命了。”
“大统领,敢问,翁府如何了?”吴青云一抱拳,不卑不亢地问道。
既然今日来堵裕王府门的是路遥,那插手翁府之事的,也一定是他及他身后的人。
“你就是吴青云?”路遥笑了:“翁府现在很好。那些暗凤卫负隅顽抗,被本统领尽数歼灭了,你们留在那的几十名羽林卫被本统领收回了,只是那好好的一座宅子,被毁得面目全非的,可惜了。”
吴青云有些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统领,既然可以离开,我想先送虞小姐回虞府,这段时间她受到的惊吓不小,还需好好休息一番。”李流云也开口道。
“也好。”路遥仍然一脸微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本来我也要派人护送虞小姐回去,既然你主动请缨,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多谢统领。末将告退。”李流云扶着虞新柔转过身,一行人准备离去,路遥却是突然再度出声:
“对了流云,你今日动用这么多羽林卫,手上既没有本统领颁给的兵符,也没有兵部调兵的手令吧?”
李流云猛然回头,望向依旧笑容满脸,甚至笑得露出一口洁白无瑕牙齿的路遥,心底却有一股寒意在渐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