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檬纳闷,她什么时候难过了,只好说道:“好的,乌尤,我不难过。”
“我知道心里其实很不开心,”乌尤将椅子搬到坐在桌边喝茶的黛檬旁边,紧挨着她坐下,柔声劝解,“我的女红也是练习了很久呢,千万别伤心。”
黛檬看着热心的乌尤,说道:“我真不伤心。看,无论我的女红怎么样,都是要等着下一轮复选的,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今日也并没有说我,我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可是那些秀女都在笑话呢。”乌尤说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黛檬终于明白乌尤热心的缘故,就是想告诉自己被嘲笑了吗?这点儿小阵仗算什么,当年她把自己的产业搞到破产,国的报纸都刊登了,一登陆互联网就会搜到无数条关于她的笑话,更有她当年出入情、色场所的详细解说,简直就是有图片有真相。可即便是那时她都没任何羞愧、难过的情绪,如今不过是她毫不在意的女红,真的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地方吗。
岱淑也凑过来劝说:“虽然那些秀女都是嫉妒长得漂亮才故意宣扬女红不好,但是真的不用放在心上,反正以后也不靠我们自己动手绣什么,连大婚的礼服都是礼部做好送过来的。”
“我也这么想,”黛檬赞同岱淑的说法,“我又不需要去讨好谁,最多是不讨婆婆喜爱罢了,谁都不差我一幅针线。我倒是奇怪的绣活做得不错的样子。”
“我也是最近这一、二年现学的。”岱淑的神情带着骄傲和羞涩。
“们这么想不对,”乌尤试图把话题掰正,“女红是很重要的,不然也不会第一轮复选就考校这个了。可见娘娘们对秀女的女红很看重。”
“随便吧,”黛檬现在对于同寝的两个女孩子更喜欢岱淑,乌尤的小心机实在不讨人喜欢,“我又不打算入宫,所以娘娘们的喜好什么的,对我来说不重要。”
傍晚下了学,九阿哥和十阿哥来到宜妃的延禧宫,拿到了黛檬和乌尤做的荷包。
“嘿嘿,九哥,董鄂格格的女红到底有多差?连个荷包都绣不出来。”十阿哥原以为没绣花的那个荷包是博尔济吉特氏的、而做工精美的荷包是董鄂氏的,可谁知结果恰好相反。
“行了,我早知道她就那样了。”九阿哥握着宝蓝色没有丝毫花纹的荷包,内心苦笑,她这六年来究竟是怎么过的,竟然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连表面功夫都做不了。
“呵呵,胤禟,”宜妃也轻笑起来,“这就是看好的那个姑娘?额娘今日一见,长得可真俊,就是考校的时候表现得也沉稳得很,一点儿不见紧张和浮躁,做得还快,比别人都快,当时我还想,这么个□都好的姑娘也怪不得上心。结果我就没忍住好奇心,凑到她跟前去,这才发现,人小姑娘压根就不绣花,只把几块布缝在一起成了一个荷包的样子就不动弹了。这心也够宽的。”
“额娘,我就看好她了,”胤禟在亲额娘的跟前决定实话实说,反正额娘也不喜欢外表实在、内里藏奸的女孩儿,黛檬今日的表现说不定反倒讨了额娘的喜欢,“儿子原来就是看她颜色好,后来又觉得她脾气大,可今日一看她的女红就觉得,除了我也没别人养得起她了。她那双手哪是做活的手啊,反正儿子有钱,乐意养着她。”
“随,”宜妃一挥帕子,她也早就认清楚,这老儿子不可能上进了,爱钱就爱钱吧,虽说皇上看不上眼,可心里却对他们娘俩一点儿也不设防,这未必不是好事。宜妃想到这,还是忍不住再试探了胤禟一句,“这董鄂格格额娘看着比岱淑确实有趣,也不怪喜欢,只是可惜了,岱淑的靠山是在京城的,对总有些助益。”
“儿子可不缺助益,”九阿哥表现得满不在乎,“倒是董鄂七十那里,可是有不少银子的,黛檬又是他的独女,到时候嫁妆得多少啊,儿子就看上黛檬了。”
“那就这么定了。”宜妃挥挥手,两兄弟告辞而出。
等到回了阿哥所,兄弟俩又凑到九阿哥的房里嘀咕。
“我说九哥,”老十摸了摸脑门,“犯不着跟宜妃说看上董鄂七十的家产吧。怎么跟亲生额娘还不说实话。再说我比谁都清楚,现在怕是比太子富多了。”
“额娘愿意我娶黛檬,也乐意看着我宠黛檬,但是绝对不会容忍我心里真有她,”九爷缓缓地开口,“看着吧,选秀之后过不了几天额娘就会给我赐格格,皇阿玛也会给我指个侧福晋。”
“什么个意思?”老十回过味儿来,“这么说,是说心里真有她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想不明白,”九爷摇摇头,“大概是在她身上放的心思太多了,看,我都投了这么多钱进去,总要让它赚钱才行。但是它总是那样,不好不坏的,我只好投下去更多的钱,如此一来我心中也较劲,就不信它不赚钱,然后投入的钱越来越多,就抽不出手了,只好在手里紧紧攥着才有机会回本啊。”
“得,”老十灌下一大口茶,“我听说的像是做生意。我可管不着,我也没把心放在女人身上过。反正我知道九哥一向比我聪明,我不担心,想怎么做都成,弟弟我总是站在这边儿的。”
19、赐婚
宜妃既然知道了儿子的心思,自然少不得宣董鄂格格到宫里说话。传召了几次之后,宜妃倒是觉得董鄂格格好是好,只是太冷了,也不是说她态度冷淡、不热络,只是宜妃久处宫中惯于猜测别人的心思,可却猜不准董鄂格格的心思到底如何。
这天,宜妃照例叫来了董鄂格格和郭络罗格格到延禧宫说话,话题绕到了服装、首饰。宜妃就叫了贴身宫婢将她的梳妆匣子拿了出来,自然只是一个小匣子,可是里面的珠宝还是不老少。宜妃说道:“这个匣子里的首饰还是当年我入宫的时候带进来的,样式不新鲜了,可是东西都是好东西,们俩都不是外人,一人挑一件喜欢的带走。”
岱淑跟宜妃有亲,也不推拒,主动把匣子拿过来跟黛檬一起翻看起来,扒拉来扒拉去,最后选中了一只金凤钗,“宜妃娘娘,我最喜欢这个,小小巧巧的,做工真是精致。”
“好,拿去,”宜妃连连点头,“那是我做姑娘的时候喜欢的,给了也正好。董鄂格格,也挑一件。”
黛檬一时还真挑不出来,她吧,不是没有主见,只是没有定性。比如说前世的时候出去跟朋友吃火锅,她总会帮朋友点菜,因为她知道Tra欢吃辣,Dan喜欢牛肉,Alie只吃菠菜。可是那些朋友却没办法帮黛檬点菜,因为她今日的口味和昨日的口味很可能完不同,即便是爱吃鱼,昨日吃了滚成白汤的银鱼羹,明日就可能想吃生的三鱼。
此刻,黛檬就面临了这个问题,宜妃说只能挑一件首饰,她此刻比较稀罕那条粉紫色的碧玺手串,可是她也明白,明天她大概就会觉得不如选了那支珍珠的发钗,哎,如果不能都选,就一件也不要吧。所以黛檬拒绝了宜妃的礼物。黛檬自己明白,拒绝不是因为不好意思或者清高,只是因为太过贪心。
所以还是九爷好,九爷上次陪她到琉璃厂买东西,凡是她喜欢的他都会付款,虽然他不爱替她拿东西这点让黛檬有些不乐意,但是付款的行为绝对能够讨好女性,哪怕她们有付款能力。
九爷还有一处酒楼,这是多体贴的产业啊,虽然她的口味多变,但只要是厨子能做出来的,哪怕一天换一个菜谱也行啊,九爷可是从来没多过一次嘴的。
宜妃见到董鄂格格拒绝,又劝了几次,但是董鄂格格就是不要东西,宜妃有些困惑了。这女人就没有不喜欢珠宝的,荣妃喜欢碧玉、德妃喜欢珍珠、惠妃喜欢金饰,在宜妃看来,女人喜欢什么首饰跟她们的脾性绝对有关。
就好比岱淑,她跟惠妃都喜欢金饰,而且她们其实都是爱出风头之人,即便惠妃如今不大受宠,可是在她的影响下,大阿哥可是极爱跟太子抢风头的;再好比德妃,那个包衣出身的,总爱给下人施恩,总该表现大度、宽和、温厚,所以戴着珍珠的首饰往往能更让皇上怜惜;至于荣妃,大概是死的儿子太多了,如今越发的谦和,只守着三阿哥过日子。
可今日董鄂格格没有按照宜妃的期望选择一件首饰,让宜妃看不清她,好在宜妃也不忌惮她,笑话,哪有婆婆忌惮儿媳妇的道理,只是胤禟的侧福晋要好好选一选。这个董鄂格格颜色太盛,总得压压她的风头才行。
没多久就是复选的第二轮,也是最后一轮,考校的是才艺,也是常规考核,说它是常规考核,是因为前两届就考过,时间上正好跟德妃进位的时日重合,也不知道跟德妃有没有什么联系。众秀女在家中都对才艺下过苦功。
阅选那日皇上亲临,有些秀女衣服坏了、有些秀女无缘无故摔倒了、有些秀女太紧张了表现不佳,不管是不是人祸,黛檬都表示毫不在意,她吟诵了一首七言绝句,反正是秀女自己选题目,吟诗又省力又省时,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准备,凡是正经参加过高考并且考上大学的,至少初中、高中背过的诗词总还能记起那么几首。
皇上也许对黛檬的表现也许满意、也许不满意,这些也不是黛檬能够知道的,秀女的眼睛就没机会直视皇上的颈部以上,偷瞄都不行,反正到了最后又有十几个秀女撂牌子,其中不包括黛檬。
到了此时,选秀正式结束,黛檬回府之后再次见到额娘,觉得万分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