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姜二苗一夜没怎么睡,他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想种寒瓜卖钱,想有人刁难他,想家里人不同意,想给小越哥帮忙一道卖果子,想了许多,就是没想寇长峰。 他像是逃避一样,或是也猜不到寇长峰会说什么。 要是不答应呢? 临睡前姜二苗想到过这个可能,很快他就迷糊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但很乱,记不住的梦,只是梦里快醒来时,他在数钱,有很多很多钱。 不由就高兴乐醒了。 “二哥!外头下雪了。”姜三花趴在二哥床边说。 姜二苗睡觉都是裂开嘴笑醒,醒来还迷糊半醒半睡间,姜三花也笑,“二哥你梦见啥了,咋还笑还流口水呢。” “没、没梦到啥。”姜二苗抬手擦擦嘴巴,没流口水啊。 姜三花哈哈笑,“我骗二哥的,二哥你做啥梦呀,笑的可开心了。” “梦到我赚了很多很多钱,正要买吃的。” “二哥给我也买吧?” “你骗我流口水,不给你买。” 姜三花噗通过去,缠着二哥,“二哥我错了,我不骗你了,好二哥你给我买吧。” 姜二苗搂着妹子,两人一大早在炕头玩,为了那做梦赚的钱买什么,说了许多,什么肉包子甜点心果子之类的,姜三花想起来了,爬起来说:“二哥,昨天越越哥哥来了,还带了点心,不知道今天还能吃吗?” “那我不知道,得问阿奶。” 姜三花一听问阿奶,那就缩脖子,有些怕,但又想吃,磨蹭了会说:“我等等问吧。” 外头姜母喊人,说一大早上的出来吃早饭了,还懒床呢。 村里娃娃,除了小时候不懂事那几年,但凡是大了些能干活了,一年到头很少睡懒觉的,可不敢留一个‘懒’名,男娃娃是懒汉的话那就是娶不到媳妇儿,女娃娃哥儿懒,那不好找婆家。 也就是过年这会能睡个懒觉,还不用干什么活,能吃个肉。 都喜欢过年。 “知道了,就起。”姜二苗扯着嗓子先应了声,不跟三花玩了,说:“快起了,不然饭要凉了。” “知道了二哥。” 两人穿了衣裳,出门洗脸,姜二苗是拿榆树木棍刷牙,姜三花有样学样,求着二哥给她也做了个‘牙刷’。姜大壮每次见这样,都会笑说:“大讲究和小讲究。” 姜二苗漱口呼噜呼噜,吐了水,跟他哥说:“小越哥讲卫生,要是嘴巴臭了吃饭不香,旁人跟你说话都要离八丈远,我嫂子肯定不愿意跟你说话。” 姜大壮就急,“我嘴才不臭!”只是背着人时,偷偷哈气闻一闻,他闻不出来,嘀嘀咕咕:“榆木树棍真那么好使?那我也弄一根,反正也不要银钱……” 姜三花偷偷跟二哥笑,小声说:“大哥肯定要折榆木树枝。” 一家人吃了早饭,就是粗粮馍馍,配着稀饭,还有 酱菜。姜二苗一吃饱,收拾碗筷进灶屋洗,姜母难得歇一歇,坐在屋里发愁,姜老太见姜母连连叹气,没好气说:“大过年的,你这是干啥。” “娘,我操心二苗,要不托媒婆找找给找个好的。”姜母这会不怕婆母了,还是儿子婚事占了上风。 猎户孤儿一个,人单势孤就是在村里买田地,也不可能说买就买,大庙子村三村合一,是人多,姓氏杂,可猎户不一样,都不知道啥时候山里有这么一位,跟人打交道少,怕是连个户籍都没有。 要是没户籍,那就是流民。 姜母如何放心的下。 “过完年赶紧找吧。”姜老太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担忧,想着趁二苗心思还没那么硬,赶紧找婆家——可她总觉得给二苗找婆家这事,要黄。 不过他们长辈该操的心要操上,剩下的那就是看孩子了。 姜二苗在灶屋洗碗,还给灶里埋了个红薯,三花扒在门缝那儿,姜二苗洗完碗,一眼就瞥到妹子,“干啥?红薯还没好。” “不是,二哥,我听到阿奶和娘说给你找媒婆。”姜三花来报信的。 姜二苗手一顿,他看了眼外头,白茫茫一片,还下着雪,又想到夜里做的梦,说了句知道了,一会红薯好了你自己拿。 “二哥你干啥去?”姜三花机灵听出来二哥要出门。 姜二苗甩了甩手上的水,说:“小孩子问这么多,娘问起来就说我找人玩去了。” “知道了,那你早去早回。”姜三花小大人似得说。 姜二苗出了灶屋,去柴棚拿了斗笠蓑衣,穿戴好了,这才出门,一路是躲躲藏藏,直奔山上,雪越下越大,踩上去咯吱咯吱响,二苗其实有点
惶惶不安。 他才十七岁,他知道喜欢什么,喜欢做买卖,喜欢数钱,想家里人平平安安的,大家都好好的,喜欢和小越哥说话,打交道,可要是嫁人了,他还能做他喜欢的事吗? 还能种寒瓜,还能到处去买卖吗? 姜二苗觉得可能不成,大哥大嫂结了亲,嫂子就洗衣做饭一直在家里干活带豆豆,也不能去镇上—— 大人们说女人哥儿去镇上,容易被拐子拐走,回不来了。 所以在村子里好,在村里安全。 是这么个道理,但要是能安全的出去多好。姜二苗想心事往山上走,倒是不累,走了会还出了一身汗,脸都是红的热的,就是回过神来,看着雪地,看着树,有点发愣。 “这个地方,对着吗?” 姜二苗盯着树,喃喃自语,应当是对着吧? 大庙子村后的山,平日里村民砍柴或是山上摘个什么,那是就在山腰半截活动,寇长峰是在深山里的,这大庙子山不说有多高多大,但也不小,往山里走,那就有些危险了。 姜二苗是胆子大,但他惜命也机灵,不敢再出神了,是走几步看看他认识的树—— 只是下了雪,有些影响判断。 “寇长峰!”姜二苗试着喊了声。 人没见到,雪簌簌的往下掉。 寇长峰腰间别着一把刀,手里一个酒葫芦,正灌了两口酒,听到山底下有声,好像是叫他名字,锋利冷冽的眼神,缓缓地愣了下。 二苗? 利落将酒葫芦挂在腰间,脚步已经急匆匆下去了。这山里冬日有野猪,要是碰见了也不是好玩的…… 两人一个往上走,一个下来,是兜兜绕绕——姜二苗还认错了路,好在是终于碰到头了。姜二苗一看寇长峰高兴坏了,喊:“寇长峰,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什么事?” 姜二苗跑过去,雪深一个跟头栽倒雪地里。寇长峰一胳膊就将人提溜出来,说:“什么事?冬日里有野猪,你别山上了。” “噗噗——”姜二苗吃了一嘴的雪,先呸了声吐出来,斗笠都掉了,他顾不得捡起来,看着比他高一头的寇长峰,仰着脖子,说:“寇长峰,你要娶我吗?” 寇长峰正要弯腰给二苗捡斗笠帽子,愣住了,也顾不得弯腰了。 “你愣啥,我是哥儿,又不是男娃娃,虽然模样长得糙一些,但就是哥儿啊,咋了。”姜二苗看寇长峰半晌不说话,先巴巴说着。 寇长峰弯腰捡了斗笠递过去,不知道说什么,粗糙的手全是茧子是疤痕,二苗看他的眼神像是能烫坏人,烧的他的心也堂堂作响。 “不是种寒瓜的事吗,怎么说起这个。”寇长峰声有些冷。 姜二苗满心的血都凉了,冻住了,跟着大雪天一般,他接了斗笠,往头上戴,还算有骨气,说:“你不想娶我就算了,等过完年,种寒瓜还种——” 他拔脚下山,扑了扑身上的雪。 寇长峰跟了上去,想送二苗到安全地儿。 “你别跟我了,你又不喜欢我,还送我干啥!”姜二苗说,骨气骨气,他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有骨气,可别哭别哽咽,不然脸都丢完了。 还要啥脸啊,他一个哥儿跑到山上问人家娶不娶他,人家不愿意,他还有什么脸啊。 雪花扑在脸上。 姜二苗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脸上雪花,咋这么冷,像冰坨子一样,可不是他流眼泪哭了。 “你不喜欢我,你干啥送我,你不喜欢我,你干啥扶我回你家,你不喜欢我,你干啥给我揉脚,还问我要不要参……” 姜二苗哭的越来越凶了,他都没脸了,要什么脸。 “你让我乱想,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也喜欢我,我知道了,开了春我就嫁人,以后不来了——不对,寒瓜还要种,我还要赚钱,一码归一码——” 呜呜呜。 姜二苗哭的说不出话了。 寇长峰急了,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擦二苗脸上泪,“别哭,一会冻坏了脸。” “你让我冻坏吧!反正也不好看。” 寇长峰:“好看的。” “就哭就哭!”姜二苗跟寇长峰赌气,只是赌完气哭不出来,寇长峰给他擦眼泪,他脸好疼 ,瓮声瓮气说:“你别扒拉我的脸了,我脸好疼。” “?” 他在怀里摸了会,也没掏出一张能擦眼泪的。 姜二苗自己擦,都疼,吸了吸鼻子说:“你到底要不要娶我!” “我是孤儿,没爹娘,也没田,在山里过日子也不适合你。”寇长
峰说。 姜二苗垂着头,他知道了,这就是寇长峰拒绝他。 “二苗,你等我。”寇长峰说到这儿,又忙说:“你先同我回我家。” 姜二苗不乐意,都不娶他了,还回寇长峰家干嘛。他心里这般想,脚下却跟着寇长峰走。 寇长峰在前头开路,两人走的沉默又快。深山高处的木屋,隐藏在树林之中,要不是寇长峰带路,旁人是很难找到此处的。姜二苗来过一回。 到了木屋也没锁子,不过有只猎犬趴在门口睡觉,听到动静醒来鼻子嗅了嗅,又趴了回去。 “它认识你,知道你气味。”寇长峰说。 姜二苗其实有点怕大黑,这会听寇长峰说大黑认识他,就有些不害怕,还往大黑身边去,大黑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 “我摸它,它咬我吗?” 寇长峰:“你问它。” “大黑我摸摸你成吗?”姜二苗问。 大黑不理人,往角落去,只是尾巴摆了摆。姜二苗不死心,说:“我下次给你带吃的,你让我摸吧?” 寇长峰把床板揭开,从底下掏出个破罐子。 “大黑。”喊了一声大黑。 原本不理人的大黑便站起来,往姜二苗脚边挪了挪,还用脑袋蹭姜二苗的手,姜二苗笑了,轻轻摸了下大黑,说:“我知道了,你是拗不过寇长峰才让我摸的,但我下次肯定给你带吃的,这是咱俩说好的,我不白摸。” 大黑打了个哈欠。 “你睡吧。” 大黑便趴回去了。 姜二苗这才发现寇长峰把床揭了,手里拿着罐,见他看他,寇长峰把手里的罐给了他,姜二苗接过,嘴里说干啥。 “聘礼。”寇长峰怕不够,“我再攒攒,还有几张皮子没卖,等卖了皮子,换了钱,去村里买田,我娶你二苗。” 姜二苗捧着寇长峰的罐子都傻在原地了。 扑了上去抱着寇长峰呜呜哭。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的。” 寇长峰脸黑皮糙,这会笨手笨脚,嘴巴也不利索了,说:“喜欢的。”声音虽是小但很郑重坚定。 姜二苗哭了好一会,这次是高兴的,寇长峰把银钱都给他了,他就知道寇长峰也喜欢他,过了好一会平静了,才说:“我还要跟你说一件事。” “你说。”寇长峰低着头。 姜二苗实话实说:“我之前跟你说过小越哥,他想和我做买卖,要到明年下半年,我要跑府县要去各个镇上,你、你,我、我想去,我也想嫁给你,你要我去吗?” 寇长峰抹了抹二面的眼泪,这 次很轻, 几乎是碰了碰, 说:“你要种寒瓜,我就种寒瓜,你要种田,咱们就买田,成了家,咱们就是一块的。” “你要做买卖,我就跟你一道。” 姜二苗都不知道说啥了,寇长峰咋这么好,对他这么好。 “先、先不买田了,我等小越哥说,要是咱们去桃源乡就好了。” 寇长峰摸了摸二苗脑袋,“那咱们就去桃源乡。” 他孤身孑然一人,成了家,随着二苗,想去哪去哪。 …… 岑越不知道姜二苗和寇长峰已经交心说开了,初三傍晚进了镇上,当天就下大雪,第二天又下着,牛师傅说这会不好上路,岑越便道:“那就晚一晚,等雪停了再去。” 牛师傅便赶车先回家了。 一直到初十,这几日雪下个没完没了。 小院人都躲着,除了吃饭很少出来,刘妈妈端饭时还说:“老天爷开开眼别再下了,再下要冻死人了。” 青牛镇不算特别北的北方,有些中原接北方的意思,以往冬天也下雪,但不像今年这般,厚厚的积雪,院子扫雪还有房顶都要清一清,就怕压垮了屋子。 小院都是床没有炕,幸好今年有孩子在,岑越特意交代了多被炭火,但也不敢关紧了门窗,还要通风透气,夜里睡得是床,齐少扉暖被窝钻进去时,都冷。 岑越就给灌了个汤婆子,俩人抱着睡。 真的太冷了。 “兴许过两日雪就停了。”岑越说。 刘妈妈:“可千万别再下了。” 第二日时,雪还在下,只是少了些。初十一过,镇上卖吃食的铺子都开了门,平安堂也开了门,岑越就出门一趟,带着阿扉一道溜溜。 下大雪关了几日,这会趁着雪小了出门逛逛,不然憋闷的厉害。 药堂才开门,伙计小学徒都在收拾,擦擦洗洗忙活。王掌柜一看
郎君三少爷来了,亲自相迎,问郎君可是有什么事? “我看下雪下的厉害,药铺每年是什么时候发药材救济?有章程吗?”岑越问。 王掌柜一听,就知道郎君来意,心里直道郎君心善。 “以前是老太爷在时立的规矩,也不是年年救济发药材,要是天寒有灾情,或是百姓求助上来了,实在是可怜,那就免了药材看诊费,反正看情况。” 岑越点点头,说:“今年天冷,想必来年开春时很多人伤寒,要不熬一熬姜汤,一些便宜能治风寒的药材也可以备多一些,这些王掌柜看着吧。” 力小,那就量力而行。 王掌柜点点头,明白郎君意思,说:“知道了。” 岑越和齐少扉就不多坐,说完了就回去,不打扰王掌柜了。这雪一直到了十三,才堪堪停下来。 牛师傅没耽搁,雪一停就进镇子里了。 刘妈妈收拾了行囊,送三少爷郎君上马车,梅香小菊都在小院,岑越说等十五过了,再来接,这会车坐不下了。 “郎君和三少爷穿厚些, 天冷了就在车里裹着。”刘妈妈叮嘱。 岑越一一应了, 车棚里铺着被褥不说,还有汤婆子,冷是不冷,他俩钻一起抱着取暖,让刘妈妈快回吧,大家不用送了。 好在路上没下雪,之前下的雪大积雪也没融化。 牛二赶着马车说:“这样路也好走,要是天晴了雪化了,那才难走呢。” 十五那日晌午一过终于到了。 “我想着雪大你们该回不来的,快进来快进来。”齐大伯娘招呼俩孩子进屋坐,烤烤火。 “今年太冷了。” 大伯家孩子给送了热茶水。 岑越和齐少扉坐在炉子边上,一个喝茶,一个说话:“是冷,不过我们回来,车上铺的厚实,也没冻着。” “本来说初五回来的,只是下雪不好走耽误了。” “知道你俩孝心。” 岑越齐少扉坐了会,暖和了身子,就说去烧纸吧,赶在年关最后一天去烧了纸,上了香。齐大伯说走吧,我也去看看兄弟,再看看爹。 于是一伙人冒着风寒去了齐家祖坟处。 坟头拢着黄纸点,点了蜡烛烧了香。 岑越和齐少扉给齐老爷、阿娘跪着磕头拜了拜,之后便起身,静静看着香烛烧快完了,这才往回走,回去时,风吹的脸已经麻木了。 “我想给爹再做个灵牌,镇上宅子香楼那儿锁着,也没让进,想着以后放桃花乡宅子里。” 齐盛听了点点头,说:“是,不用来回折腾跑。” “真住桃花乡安顿下来,来上坟也是近,不折腾。”岑越说。 该做的还是要做,只是两手准备。 齐盛听出这个意思来,说了好孩子有心了。 回去热水泡过脚,岑越看阿扉脸通红,阿扉说热,齐家堂兄在旁说:“那就是冻得,千万别挠,我去拿药膏,抹一抹就好了。” “谢谢堂哥。” “客气啥。” 岑越捧着大崽的脸,说:“别挠,乖一会就好了。” “越越~”齐少扉撒娇黏糊。 岑越给吹了两口,齐少扉顿时就高兴了,也不可怜巴巴卖惨了。 小孩子似得。岑越心想。接了药膏,亲自给阿扉抹上,他闻着都一股凉飕飕的味。 大伯家上了热汤面,里头放了咸猪肉,像是面片汤似得,一碗下去,胃里到身上全都暖和了,大伯娘忙着帮他们铺床,还让儿子给把炕烧了烧。 岑越是感动的,说:“明年我们宅子修好了,欢迎大家来做客。” 大伯娘笑说:“一把年纪了,是该瞧瞧热闹。” “是啊,还能活几年。”齐大伯也道。 之后说了些别的闲话,天黑的早,就早早睡了。第二天岑越和阿扉还要拜访一下二伯家,又在那边吃了饭,招呼他们是杀鸡杀鱼,过年炸的肉丸子还有,熬得肉丸子白菜汤可鲜了。 一直到十七,岑 越和齐少扉才从桃源乡回,路上积雪消化,有些泥泞,不过还行,慢慢走不急,走了大半天,天麻黑时才到了桃花乡齐家。 “” ?路归途的作品《穿成克夫小夫郎》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岑越想,委屈大崽那两条大长腿了,坐马车要是躺着,那全程得缩着腿。 赵婶、曹罗忙前忙后,搬行李的,灶上烧热水的。
“郎君想吃啥?” 岑越看到房梁上挂的腊肠,不由馋了,说:“吃腊肠焖饭吧?有香菇菌子吗?腊肠切成片,菌子切丁,切一个土豆进去,倒点酱油,跟米焖到一起。”他要流口水了。 “这简单,我现在就做,郎君和三少爷先洗洗,回屋歇着。”曹寡妇应了,撸着袖子就进灶屋了,洗洗刷刷,很是麻利。 岑越齐少扉洗漱完,换了干净衣裳,总算是像个人了。 灶屋传来阵阵香味。 岑越:“好香~” 齐少扉:“越越好香~” 等揭开了锅,曹寡妇盛了饭,端着托盘送到了堂屋里。岑越一看,不光是腊肠焖饭,还有两道菜,一个阿扉喜欢的鸡蛋炒笋片,一个凉拌皮蛋。 “我还切了一盘腊肠。”曹寡妇扭头就去端,刚端不下了。 岑越吃一口饭,就着菜,“太圆满了!” “越越好吃!”齐少扉鼓着脸颊说。 两人大快朵颐。赵婶做的腊肠真的好吃,之前做的时候,岑越还说阿扉喜欢偏甜的口味,赵婶就做了一半麻辣的,这个他喜欢,还有五香和做了偏甜的。 微辣里带着甜丝丝的。 齐少扉果然很喜欢,平日里吃肉也不是那么馋,今天那盘双拼香肠,吃了个干净。 吃过饭天就黑了,两人吃的撑了些,就在堂屋里玩挑棍,玩了会不撑了才刷刷牙上床睡觉。 年过完了,雪一天天消化,天寒地冻的开不了工,这个是没法子的,急也记不得。 牛师傅去镇上接人了。 过了几日,天越来越冷,庄子上炭火还给着,牛师傅说:“今年天不一样,冷嚯嚯的。” 梅香小菊都来了。 庄子又恢复以前日子,不过天冷,路上泥泞,也无法去哪里玩,一直到二月中,才暖和起来了,原本泥泞的路又成了平实的,人来人往有些热闹气了。 齐家宅子工人又开始忙活起来,开工了! 修围墙,盖风雨连廊,安门窗,做雕花墙壁…… 这日。 桃花乡土路上远道一辆骡车,这不稀罕,稀罕的是骡车旁边跟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那狗养得好,浑身皮毛是通黑的,就四脚是白色,跑起来很快蹿前头,又停哪儿等骡车慢悠悠过来。 一路跑跑停停。 有村民好奇还没靠近两步,那狗突然目光锐利凶狠的盯着他,简直跟狼一样,吓得那村民两腿打颤不敢靠前。 一声口哨。 那狗慢慢跑回骡车旁,不 紧不慢跟着。 车子快近了, 赶车的寇长峰问村民, “桃花乡齐家怎么走?” 车里探出个脑袋来,不是二苗是谁?姜二苗对村民笑说:“我男人不常跟人打交道,您别介意,伯伯,这桃花乡原是青牛镇的齐家在哪?烦您指个路。” “这路对着,再往前走一路走下去,齐家在盖屋,好大一个宅子,那就是了。” “谢谢。”姜二苗道了谢,不坐进车里了,就坐在旁边车架上,跟寇长峰一道。 寇长峰说:“外头冷。” “我不冷。”姜二苗就要坐外头。 寇长峰下来拉着绳走,姜二苗一看,就说:“你刚是不是害臊了?我叫你我男人?” “咱俩还没成亲。” “那你是要不娶我,反悔了?” 寇长峰就急了,“没有。” “那你就是我男人。”姜二苗也跳下来走在一旁,有些害羞还有点高兴说:“其实我这么叫你,我也害臊。” 两人气氛就古古怪怪的起来,一股甜蜜一股兴奋一股害臊。 话都不说了,就这么静静走着。 真是有情饮水饱,走了许久,姜二苗也不觉得累,他就喜欢跟寇长峰走一起,远远看到大宅子在动工,二苗才反应过来。 “到了!到了!” 姜二苗这次心急了,坐了车,这样快。寇长峰让大黑上车,人多了,大黑容易吓着人,他自己赶车。 没一会到了,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正门。 “我去传话。”曹寡妇跟远道来的客人说,也不放心先放进来,那只狗瞧着就害怕。 姜二苗下来喊:“我叫二苗,跟小越哥说,我是二苗。” 岑越在院子里忙活盆栽,隐约听到二苗声,还愣了下,“这大白天的还幻听上了?” “郎君,外头远道来的客人,说是大庙子村的姜二苗……”曹寡妇是跑着进来传话的。<
> 岑越一听,“还真是二苗,赵婶你快烧烧饭,多来点肉。”一边说着一边抬脚出去。 “大黑你一会可不要吓着小越哥了。”姜二苗刚说完,看到小越哥出来了,当即是高兴往里跑。 岑越:“真是你来了,你一个人?” “不是不是。”二苗知道,小越哥怕他危险,有些扭捏说:“还有寇长峰,我俩一道来的,大黑也护着我们。” 岑越这才注意到他们是赶着骡车来,旁边一个大高个男人,一脸的络腮胡,戴着帽子,瞧着个头很高,穿的并不厚实,肌肉隆起来那种身材,但也没很夸张。 这就是二苗的猎户。 “快进来,先进屋歇歇。”岑越招呼二苗进,一看那只大黑狗,真是威风的不得了。 姜二苗去摸大黑,寇长峰想把骡车拴好。 “马棚在后头,那咱们绕一绕,先安顿好骡车,让牛师傅帮忙看着些。”岑越先开口说。 好在曹罗刚好回来,一看,就说他牵过去,让客人放心。 “谢谢。”寇长峰把骡绳交给了对方。 曹罗道不谢。 众人进了院子,齐少扉出来看到二苗还有陌生人,他目光光看着那只大黑狗了。岑越说:“很是威风。” “是了。”齐少扉点点头,有点怕狗又好奇。 众人到客厅坐,岑越让梅香收拾客房,又一顿:“我给你们收拾两间客房吧?” 姜二苗脸都红了,点点头说好。 他俩还没成亲的。 “我是岑越,他是齐少扉,我相公。”岑越先介绍自己。齐少扉乖乖说你好,小孩好奇问:“二苗,这是谁呀?” 岑越便打趣说:“那肯定是二苗的心上人了。” “小越哥……”姜二苗脸烧红,还是说:“他是寇长峰,我们俩定了亲了。” 齐少扉本想问越越什么是心上人,一听二苗解释,当即懂了,很是认真说:“越越是阿扉心上心里的人,我们已经成亲了。” 那就比定亲还要亲! 岑越:……大崽你真是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