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茵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可事与愿违,她再一次活下来了。 她都觉得自己可笑,想活活不下去,想死却又死不了。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折磨她呢? 可是这回醒过来的地方不是医院,而是一个看上去十分高档古旧又奢华的卧室。 她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从外面进来几个仆人装扮的人,有男有女,他们手里各自拿着一样东西,那些东西被一个罩子罩着,看起来很神秘。 为首的男人看到她醒了,亲切地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您醒了?” 白茵茵有些懵。 “您三四天没吃饭,晕倒在路边,是主人带您回来的。”男人道,“您现在如果有力气吃饭了,我便把您的营养液取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和他的笑容一样,僵硬得有些不对劲。 白茵茵扭过头一看,果然看见她的手上正打着一个点滴。 原来她真的还活着,而且她的生命此刻正被这些营养液维持着。 男人不等她开口,便叫身边的女仆过来拔了她的营养液,随后他身后的几个人僵硬得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屋子里的桌子上。 罩在上面的罩子被掀开,原来都是些吃的。 白茵茵想问他们到底是谁,这么到底是什么地方,可是刚放下食物,他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眨眼就消失了。 这一切都是幻觉吧。 白茵茵已经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除非是回光返照,否则她怎么会好端端的躺在这里,还有仆人过来照顾她? 她死之前就在为自己没有地方住而苦恼…… 没错了,这就是回光返照。 说起来她还真的有些饿了。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大大方方地从床上起来,走到那张古朴又带着陈旧气息的桌子旁,坐下吃了起来。 桌子上摆放着的都是些易消化的食物,尤其是那碗粥,还是热气腾腾的。 她多么希望这个美梦能够持续地久一点,再久一点,所以她吃的动作与过程都很慢。 大概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她放下手里的碗筷,很是心满意足。 在死之前能够饱餐一顿,能够住上这么豪华的房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愿她来世不要再经历那些苦痛吧。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正此时,房门又被推开了,刚刚出去的仆人又整整齐齐又十分僵硬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带着他那僵硬的亲切走到她面前,道:“主人想见您,请您跟我来。” 不容她拒绝,他便做出了请的姿势。 白茵茵虽然纳罕,但也不知为什么,还是乖乖站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 原来这房间坐落在一个山洞中,刚出门,一股阴潮的风迎面而来,白茵茵清醒了不少。 这山洞布局简单又干净,沿途走来,她发现两边岩壁上坐落着各式各样的门,那些门的样式很精巧,特别有几扇门的雕花精致得就像古董一样。 正感叹着,前面一扇镂空的门引起了她的好奇,那男人走得不快,她便趁机瞥了一眼。 只一眼,她险些便被吓得心脏骤停。 透过镂空的门,她看到门内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摆满了籍,一副骷髅正坐在椅子上,斜倚着桌子,似是在看。 只是这看的动作很是别扭。 男人似乎知道她看见了,亲切的笑容依旧。 “那是主人的第三百二十一只伥。他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皆精的落地秀才,主人把他带回来时,魂灵里的脏东西都快把屋子都填满了,所以没过两天,主人就把他给吃了。” 他说得很平静,白茵茵心尖一颤。 她也是从其中一扇门里出来的。 等一等,秀才?这个年代还有秀才? “能做主人的伥是他们的荣幸。” 男人说完,面前突然开了一道门,有一道光从门内投射出来,恰好落在了白茵茵的身上。 一阵白雾随风而过,白茵茵便站在了一座偌大的厅堂里。 厅堂很空旷,正中央只放着一条长长的桌子,看上去像欧式,但无论是椅子还是桌子的做工与雕花工艺,却都像是宋代与明代时期的东西。 桌子的那头坐
着一个人,一头红色的头发十分亮眼。 正是那天她在医院里遇到的危险男人! 此刻他正低着头,手里捧着一只手机,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带她过来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厅堂里只剩下他们一坐一站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的。 白茵茵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如果这一切都是她的梦境幻觉,那她为什么会梦到这个危险的男人?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梦境幻觉,那她刚刚是怎么来到的这里?带她过来的男人为什么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 又或者是说,她真的死了?而眼前这个男人,是来接她的无常亦或是来审她的判官? 想到这里,她自嘲一笑,没想到做人不容易,做鬼也一样不容易。 “你笑什么?” 一阵疾风吹来,白茵茵顿觉下巴一紧,不过是眨眼之间,那红发男人就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 跟那天一样,他如同审视物件一样勾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瞳孔幽深地如同深渊一样,神秘又处处充满危机。 白茵茵呼吸一滞,他现在的样子,像是想马上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猛地想起刚刚路过的那些门,腿脚隐隐有些发软。 良久,男人微抬眼皮,问道:“知道本座是谁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一个万斤重的锤子,在她的心尖上敲打着,让她险些喘不过气。 就连空气都好像突然凝滞了。 她本能地摇了摇头。 男人收回手,伸出食指指尖轻轻在她额间点了一下。 一道白光闪过,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拳头大的眼睛,那眼睛很黑,隐约带着一丝阴冷的死亡气息。 乌黑的瞳孔幽幽得盯着她,白茵茵想逃,可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怎样都逃不掉。 一张巨大的虎脸在她面前缓缓出现,属于百兽之王的气息扑面而来,白茵茵吓得整个人都软了。 眼前的老虎比普通的老虎不知道要大几倍,她站在它面前,就像一只毫不起眼的蝼蚁。 长长的胡须在它时不时的响鼻下颤抖着,长而锋利的虎牙在它巨大的嘴里若隐若现,额间的那个“王”字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封印一样,把她牢牢地锁在了原地。 这只老虎,真的要吃了她。 而且她,根本逃不掉。 白光消失,白茵茵立刻瘫软在地。 原来比死更可怕的,是踩在刀尖上等死。 男人很满意她的反应,双手向背居高临下。 “金钱、权利、地位、美貌,想要吗?” 一如以往的五百多回一样,刚被抓回来的伥鬼,都听不懂他这句话。 眼前这个一脸懵懂的女人也一样。 男人稍稍调整了一个令他感到舒适的角度,大发慈悲道,“这些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心甘情愿把命给我。” 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白茵茵心里某处突然释然了。 看来,她的死期终于要来了。 她笑笑,她都要死了,这些东西要来有什么用呢? 再说了,即便她真的拥有了这些东西,过不了几天也会被她身后堪比吸血鬼的那些人啃食干净吧。 她就算死,也不会再给那些人留下什么的! “我不要。”她坚定道:“这条命你拿去吧。” 这或许是她在这世上最后一回反抗了吧。 男人眼睛微微眯了眯,奇怪,明明是这个女人的贪婪把他唤醒的,可他要与之交易结契,她却什么都不要。 还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那你要什么?”他问。 白茵茵还是摇了摇头。 厅堂里的光突然灭了一半,男人显然生气了。 “等一下。”白茵茵道。 男人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说。” 白茵茵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又十分认真地理了理沾满脏污泥点的衣服,以一个非常得体且看上去很有气质的姿势站在那里,视死如归地看着他。 “吃我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少受点罪?” 男人先是微微一愣,下一刻刚刚还有些许敞亮的厅堂突然红光乍现,空气中充满了弑杀与血腥的味道。 男人化手为爪,一把捏住白茵茵又细又白嫩的脖子,黑深的瞳孔也突然变得猩红。 他怒了。 <
> “你在耍我?” 突然的窒息感使得白茵茵眼前一片漆黑,她不明白,她只是不想自己死得那么痛苦而已,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大概是窒息的痛苦来得太过于强烈,白茵茵根本没想到反抗,等到她想反抗的时候,也已经没了那个力气和意识。 算了,就这样死了,也不错。 可几秒后,她被重重地丢在了地上。 疼,但没死。 男人依旧居高临下,只是眼睛已经变回了漆黑。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躬下|身,再次勾起白茵茵的下巴,脸上带着一丝轻蔑地冷笑,几乎咬牙切齿:“你这个凡人,可真有意思。” 白茵茵暗暗闭上眼睛,看来自己是真的惹怒他了。 这只老虎还真是喜怒无常的,算了,反正都要死了,疼不疼的已经无所谓了,他想怎么吃便怎么吃吧。 男人看她这般视死如归的样子,又是讽笑了一声,“你在做什么?” 她小心翼翼道,“大……大王……我没要求了,你吃吧。” 男人乌黑的眼睛又肉眼可见地红了红,下一秒他猛地掰过她的肩膀,狠狠的咬了下去。 他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两颗锋利的虎牙,下嘴时很快,霎时间,属于人类的鲜血一下子涌进了他的口腔。 时间仿佛一下子停止了。 虽然很疼,但白茵茵居然产生了一丝满足感,这回终于要死了吧? 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终于可以摆脱那些牢牢束缚着她那如会吸血的锁链父母弟妹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茵茵觉得肩膀渐渐不疼了,她以为她的生命结束了,没想到下一刻身子一倒。 他推开了她。 白茵茵有些诧异,“你……你不吃了吗?” 男人不耐烦地抹了抹嘴唇上的血,顺手在空中破开一道口子,从里面拉出来一个人。 “哎呀!” 一个穿着恐龙睡衣的女人被他摔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惨叫声。 “我说沈夔!你下回找我能不能事先通知我一声?我他妈也是有人权的好不好!万一我在上厕所,就这么被你拉过来,我还有形象吗我?” 一股威压迎面袭来,女人秒怂,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在你找我的时候还在睡觉!是我的问题。” 沈夔指了指地上的白茵茵,“带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