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翠听了这句话,惊恐地抬起头,防备地看着谢怡蕴,二夫人与大夫人剑拔弩张,她一个人轻飘飘地夹在中间,受苦的是她和她的孩子,于是转头向全珣求情,苦涩道:“大公子,他也是您的孩子,您看在血脉的份儿上,可怜可怜他吧。”
“已经叫了郎中了,候着吧。”全珣厚此薄彼,他自己也觉得无法做得再好。
这时云神医已经被蕊珠儿叫了过来,他叫了一声:“小蕴蕴。”
谢怡蕴扬了扬下颌,示意他朝中间看去,瘦弱的女子脱力地瘫在地上,只是双手死也不肯松开手里的孩子。
大房那个,三言两语挑动人心,真是好本事,只是她忘了,每个人都有最本真的诉求,当这个诉求除了一条路,别无满足时,他就会疯狂地踏上去。
崔翠就是持有这个诉求的人,孩子哇哇大哭,她几乎急切地跪在云神医面前,哀求说:“先生,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云神医接过来看了看,孩子年岁小,筋骨未长满,此刻受了伤,好好调理医治,也可以消了病根:“小蕴蕴,你这婚还不如不结,搞得我很累,才来一天,就让我治病。”
“你也可以选择不治,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谢怡蕴冷面无情地说。
“别,我治,我治。”云神医赶紧让崔翠抱着孩子去他的落榻之地诊治,他是见过谢怡蕴生气的,那娇娇翻脸不认人来,无情得很。
柳溪站在廊庑下,好笑地望着这一幕,说:“你去了之后,就不用回大房来了。”
崔翠往前走的步子一顿,她只要跟着这位郎中走了,大房再没有她这个妾室。
全琮这个极其冷心冷肺的人,此刻也看不下去了,偏心偏到刻薄人心,如何不让人寒心,他对上柳溪的眼睛,警示地说:“这孩子是父亲认下的。”
意即,这妾室也是宣德侯认可了的,不然全珣怎么能把人从边地带回来。
“关我何事!”柳溪堪堪发笑,“你大哥想要多少女人我都可以替他说,这个人不行!”
先斩后奏带到她面前,把她当做什么了!
当成宣德侯府里摆着的,积了灰的雕像吗!她又不是宗祠里的那些灵牌。
崔翠前面根本没有路,她不能退,也不能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因为大房的男主人一点都不向着她和他的骨肉,她朝全珣服服身:“大公子,您就当我死了吧。”
说完,奋不顾身地跟着云神医去了。
全珣望着她利落的背影,略微有点出神,崔翠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在说,就算他是整个帝国的神,护卫千千万万百姓,可没想着护她,也别怪她薄情——怨怼,而已。
谢怡蕴望了望大房的两个主子,一个站在廊庑下,一个站在庭院里,明明相距十万八千里,却非要拧在一起,他们痛苦是他们的事,可要带着一群人跟着痛苦,就有点烦了。
谢怡蕴不想奉陪了,于是淡漠了神色,说:“弟媳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