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们议论的韩少忠和闫少安骑马进了城内,他们是在南门进城,一进城就看到破败穷苦的景象。
看到这些,两个人的脸色更加难看,那闫少安直接呸了一口骂道：“这趟差事真倒霉,就算过江北,在扬州,在清江浦,哪里不比这混账地方强,跟过了大兵一样的破败,能有什么好处乐子”
韩少忠脸色同样不好看,听到这抱怨不耐烦的说道：“谁让咱们手气不好,抓阄抓中了,老严我和你讲,这次的案子可是上头吩咐下来的,不认真办,小心扒了咱们这层皮。”
“不用你说这个,我知道这关节利害,只是你说说咱们锦衣卫怎么还要卖哪位的账？”闫少安反问说道。
韩少忠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说道：“听相熟的人讲,这件事情是于那位小阁老有关，所以大家都要卖面子的。”
“那位啊，那怪不得了？”闫少安问了句,随即悻悻的说道：“这次差事要认真办了”
韩少忠笑了笑说道：“你莫要觉得海州穷,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没有富户,等做完了这个差事,回头随便弄个案子出来,这次就没有白来。”
“也是,那什么肥皂,不就是这海州出产吗？那么大的生意,银子还能少了？”闫少安双眼发光的说道。
两个人在马上对视一眼,嘿嘿笑了出来。
通汇客栈依旧是海州城内最好的客栈之一,这次王枫成亲,不少远道来的亲属都安排在这客栈招待,让东家、掌柜以及下面的伙计觉得脸上有光。
韩少忠和闫少安倒是不会亏待自己,直接找上了这个通汇客栈,要了间独院,还提前给了五两银子小账,让伙计们把马匹伺候好,然后去弄两斤好酒来,叫几个好菜送到住处来。
这小账是给伙计们的好处,五两银子当真是丰厚无比,按说给了这样的好处,办事什么的肯定不会拖泥带水,这些伙计也会通风报信,能有不少便利。韩少忠和闫少安虽然不乐意出这趟差事,可该做的事情都会做,而且很舍得下本钱。
但在通汇客栈这边,大家却不会被这个好处迷了眼睛,如果该做的不做,被民情司追究上门,有再多的好处也没命花。
这两位是官面上的人物,而且还不是寻常衙门出来的,即便是巡抚官署或者布政衙门这类高高在上的地方,派出来的亲信家丁也不是这个路数,做下人的再怎么颐指气使,总有些迹象露出来。
而且这二位看着还有点剽悍威势,又是便装带着刀,这就更是不对。
在这邻近过年的腊月间来到海州,肯定不会是探亲访友,为了公务还弄得这般诡秘,其中肯定有古怪。
伙计们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掌柜,掌柜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去找了民情司在海州的头目,天还没黑,消息就到了王枫这边。
“趁他们喝醉或者出门的时候进去看看,看看什么来历。”王枫没有经过片刻思索,直接下了命令。
其实不在海州的时候,这件事情有本地的头目负责，实在处理不了才会上报,现在正好赶上王枫在海州，这事情才会直接到了王枫这里,这件事吩咐下去,城内各处立刻忙碌了起来,夜里通汇客栈的伙计里就多了几个新面孔,一直是很殷勤过去伺候。
但韩少忠和闫少安的小心让人很意外,几次试探都没有机会,大家很快就有了判断,这两位恐怕是老江湖,要不然就是江湖上的道道很明白,不然不会做的这么周全。
这让海州民情司的人上下愈发慎重,本地头目立即又派人去给王枫送信,然后还把自己手里几个亡命徒叫回了城内,为此王枫将带在身边的参谋，三情司的人都叫到一起让他们仔细研究这件事情，又让李二牛带着一个中队的家卫以各种身份进入海州州城以备不时之需,当地民情司头目手底下十几个亲信差人头目都做好了准备。
腊月十二这天,韩少忠和闫少安出现在城内王家一处店铺外面。
过年大家都要改善伙食,吃好的喝好的,这几年王家肥皂的销量自然大增，海州岛离海州又不远，加上王枫中了进士王家也不在如同以前那般小心，这海洲岛上的肥皂制作作坊也就暴露在有心人的眼中，王家索性就在海州原本的铺子里批发零售,身为海州土产,自然要多为本乡本土的考虑,本乡本土的人可以凭借户籍每人每月按照批发价格买到十块肥皂。这使得很多头脑灵活的乡人拿着左右邻居亲戚的户籍过来买肥皂到乡邻的州县零卖，要知道在店铺里给批发价格得最少购买一箱子一千块以上肥皂才有的待遇，乡人一般没有那么多的本钱，但是王家店铺的那条规矩有了一个机会用批发价格进货，虽然麻烦一些，但是这些人多少还是能赚些辛苦钱。
王家店铺已经扩建几次,许多贫户的宅院被买下后推平,可用来堆放货物和停靠马车的空地始终不见宽敞,当真是有若集市，因为很多南安出产的东西在这里都能买得到。
因为这边的热闹,除了提货的商户伙计,还有些摊贩过来做生意卖吃食,也跟着沾沾光,更有些闲人混杂其中,看看能不能吃点浮食。
韩少忠和闫少安没有带刀,甚至换了身不那么起眼的短袍,就那么混在人群里看热闹,实际上在仔细打量各处。
“奶奶的,这生意还真大,你看看那杜康酒一斤酒在南京快要卖到三百了,每天几家大佬就收的差不多,外面能不能喝到全看运气,这里居然能产出这么多来,都卖到什么地方去了？”韩少忠喃喃说道。
边上的闫少安则是满脸贪婪,看着都要流口水的样子,在那里咬牙切齿的说道：“一个土财主有这样的金山,真是糟践了东西,还不如拿到咱们兄弟手里。”
“做梦吧,这东西凭咱们俩能站住吗？还不是那些大佬的。”韩少忠嗤笑着说道。
“那咱们也能分一口吃,这么醇烈的好酒,就算没好处,喝个痛快也是好的。”
“你这就是想不开,好好揉搓他一番,榨出好处来才是正途,你收收你那嘴脸,这小子在徐州有些势力的。”韩少忠明显比闫少安地位稍高,说话不是那么客气。
闫少安嘿嘿笑了两声,转头眼睛发亮的说道：“怕个鸟,一个乡下土棍能有甚么本事,也就是这里偏僻没什么人盯着,咱们兄弟这次怕是得彩头了,这块肉就算咬一口也是满嘴油啊”
韩少忠摇摇头说道：“不急,这小子虽然得罪了严大人,那就是他的祸事,但是目前他还是进士出身，等咱们查到他们家把柄再说,现在先等那王枫假期结束回到任上，剩下的那些土棍不知道规矩,无法无天的勾当做了不知道多少,抓个把柄还不容易吗？真要是有人不长眼,亮出咱们的牌子来,吓死他们啊”
这两人说话也算是收敛,可平时高声大气的习惯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边上人只要留心就能听个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