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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黑熊精

在西哈密国中部,有座小山,山上有座寺院,名叫观音院,观音院僧众不多,总计二十二名,最小的和尚金池才十五岁,是名孤儿。十二年前,由于他是慧能和尚在一个午后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池塘里捡到的,慧能和尚给他取法名金池,金池小和尚从小乖巧听话,聪明好学。众师兄看他听话,有的师兄就欺负他,脏活累活都给他干。

一日厨房里的香油快用完了,掌管厨房的师兄虚空让他去集市买香油,给了他二钱银子。金池二话没说,直奔山下,在一家陌生的粮油店买了二竹节香油。他好不容易才下山一次,本想逛逛集市,又担心师兄们在师傅面前说他的不是。他买了香油就返回了,在自西向东的归途中,他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六名猎户,其中两名用木棍抬了一头已死的大黑熊,另两名抬了块头稍微小的黑熊,一名猎户抱着一只小熊,可以看出这是黑熊三口。另一名猎户拿着铁叉绳索等。

金池小和尚看到,嘴里不停地“阿弥陀佛”。猎户们听到哈哈大笑。金池瞧了瞧眼睛失神无助的小熊,心生怜悯,向抱着小熊的猎户走近,说道:“施主,小僧有礼了。”抱熊猎户回了礼。金池又道:“施主,能不能把小熊给我抱养?”抱熊的猎户看了看其他几名猎户,其他猎户点点头。抱熊猎户说:“小师傅,我们打猎的也挺辛苦,也很危险,小熊不能白白送人,如果你身上有银两的话,多少给些。”金池摸了摸怀中和衣袖,大师兄给的银子一点没剩。他把寄在腰旁的两竹节香油解下,递了过去,道:“施主,我没银两,只有这两竹节香油。”抱熊猎户也没多说,就把小熊和香油做了交换,然后各自走路。

金池没有考虑太多,他想到抵换小熊最多就是挨一顿打,他能受得了。他把小黑熊抱着怀里,还能感到小熊心脏怦怦直跳,身体微微抖动,他用手抚摸了几下小熊的后脑勺和后背,安慰安慰它,小熊似乎懂得,略微安定了些。

到了观音院,金池被厨房师兄骂了几句,没有打他。大师兄虚竹把小熊的事情告诉了慧能和尚。慧能让他在菜园一角给小熊搭造窝棚,把剩饭剩菜给它吃。虚竹一 一照做,并在窝棚旁埋了一根木桩,用粗绳子把小熊拴了起来。

头几天,由于惊吓和环境的变化,小熊不吃不喝,眼看即将饿死。金池看着着急,就用木勺掰开小熊的嘴巴喂它,喂了几次之后,小熊才慢慢恢复过来,每次饭后,都是金池给它倒饭,看着它吃完。他和小熊一天天熟识起来。每当金池挨骂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对小熊诉说。小熊认真听他讲话,乌黑、水汪汪的黑眼睛不时转动几下。随着小熊渐渐长大,它越来越不安分,几次三番试着挣脱绳索。

一日早饭后,金池和两位师兄在菜园拔草,两位师兄受大师兄指使找金池的茬儿,金池挨了几巴掌,在睡觉的黑熊被吵醒了,它看到金池被打,顿时发怒了,几下咬断了绳索,向两位和尚猛扑了过去,咬掉了一位和尚的脚,他俩大喊“黑熊咬人了”。众和尚听到,都跑了过来,带着木棍、扫帚、铁锹赶着黑熊追打,黑熊看到很多人,寡不敌众,越墙而走,从后山逃跑了。众和尚打开后门,继续追赶,追赶了五里路左右,远远看到黑熊逃向了东南方向的黑风山,直到看不到,他们才返回寺院。因为这件事情,金池被师傅罚了三天禁闭,金池毫无怨言。最主要是那位师兄少了一条腿,他心里过意不去。

黑熊逃到了黑风山,一路上它遇到了毒蛇、苍狼、野狗、野兔等等,它斗过得,能轻松过去,斗不过得,它就想方设法躲过。它向山上爬去,经过一番艰难险阻它来了一个洞穴,它慢慢爬了进去。洞穴宽敞、明亮。它看到在洞穴中间的石桌上,两位面貌清瞿的老人正在聚精会神地下棋。他在洞口停住了,由于劳累,它躺下休息。

两位老人是黑风山山神尹向和土地神项宏。他俩管辖的范围不大,生活倒也清闲自在。两人常常在一起喝茶下棋,谈经论道。一局还没下完,突然一只苍鹰飞了进来,落在了旁边的一张石椅上,它腿上绑着信,土地神解下来拆开看了一下,拱了拱手对山神说:“尹兄,庙里有急事,亟待回去一趟,改日再来。”尹向道:“项兄,请。”

土地神疾步来到洞口,看了一眼闭目的黑熊,纵身飞了出去,苍鹰随后跟上。山神尹向看到黑熊,也没有叫醒它,他感到这只黑熊身上散发着一股灵气。

黑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一直睡到了太阳落山,醒来后,它感到饥肠辘辘,于是就下山寻找吃了去了,到了天黑,它无处可去,又回到了洞穴。从此,它昼出夜归,洞穴成了它的家。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山神尹向被擢升为泰山山神,尹向一走,黑风山群兽无首,走兽争斗激烈。黑熊这些年跟随山神学了些法术,在战斗中它一 一打败众兽,做了兽中之王。

一日,它变化人形,去拜望旧时恩主金池,此时金池已经做了观音院院主,从金池的口中,他得知了当年猎杀他父母的六名猎户的模样,他寻到了他们,并将他们一 一杀死。

又过了八十年,一日早饭,一名小和尚来到房门前叫金池长老用斋,叫了几声无人应答,小和尚不敢独自进去,他就报告了院主,院主和几个和尚来到金池的门前,金池长老房门紧闭,房门没锁,他推开门进去,看到金池双目闭着,还在安然睡觉,院主惊疑,把一根手指放在了金池的鼻孔下面,感到气息微弱。院主便命小和尚去请郎中,薛郎中来后给金池把了把脉,察看了双眼,摇了摇头,说了声“阿弥陀佛”。众僧明白,金池长老没希望了。薛郎中走后,院主命一名年长的和尚看守金池。到了晚上,金池长老的情况丝毫没有改变。一更天气左右,看守的和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阵黑风刮来,黑熊精在金池床边出现了。他用一只锋利的爪子在另一个掌指上扎了一下,把两滴鲜血滴在了金池的口中,黑熊精看了一会,化作一阵黑风离开了。五更天气,金池长老苏醒了,他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他感到浑身有劲,下了床,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次,感觉到一切都很好,唯一的不足,就是肚子很饿,他拍了拍看守和尚的肩膀,看守和尚睡眼朦胧,看到金池长老,以为是鬼魂,吓了一跳,慌忙跑出门去,报告了院主。等院主带着几个和尚来时,金池把黑熊精救他的情形诉说了一遍,大家才放下心来。金池和尚又活了二十年,寿终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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