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龙舟把卢莎莎拉进洞里。 卢莎莎转身看赵光辉。 赵光辉轻松翻身而上,站在洞口。 洞口不高,也不开阔,只有江津农村里妈妈用的簸箕那么大,或者大不了多少。 卢莎莎小声对赵光辉说:“那年在幼儿园,我给李伟明一颗棒棒糖,李伟明亲了我一口,我回到家说了这事,奶奶说,今后,不能随便亲男娃子,亲了男娃娃,要怀孕。” 卢莎莎想开玩笑,第一次和除李伟明以外的男生开玩笑,她凑近赵光辉,脸涨得通红:“今天,我的脸挨着你的额头了,我该不会有危险吧?” 赵光辉说:“走!往里走,大姑娘了,啥都懂了,不该说些不着边的话!” 往里走几步远,开阔起来,洞顶近似于圆弧形,越往里走,地势越高,洞就显得越小。 脚下有碎石。 有苔藓。 有大大小小的积水处。 也有水从高处跌落的瀑布,瀑布声很清脆,哗哗的,没有大瀑布震耳欲聋的气势。 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水坑,赵光辉仔细看过,水坑里没有鱼,连蝌蚪都没有。 卢莎莎弯腰站到了水坑旁,想捞几个蝌蚪。 罗龙舟说:“孙女,你想捞小鱼儿吧?没有,我家小第一次来,也想捞一捞,什么都没有。你那里的水坑,是我福妈专用洗澡坑,爷爷捡回福妈,福妈全身脏得像条猪,就在那坑里洗,把一坑水都洗成了糨糊了。” 赵光辉问:“就在这里洗?四周有没有遮拦?” 罗龙舟笑了:“我没有看见,我也不知道,我说不清楚。不过爷爷跟我说过,在这里把福妈洗了后,爷爷把福妈抱到你对面的石头上,给她熬了玉米粥,喂了三天,福妈就能够走动了。” “爷爷把自己的衣服,给福妈穿了,自己好久都没有换洗衣服” 赵光辉又问:“你爸爸爹爹你爷爷晚上睡哪里?” 罗龙舟笑了,“男人,天生下来就是保护女人的。他们三个男人,睡洞口,你们进来的左边那石头,就是他们的床,右边那个坑,是一家人烧火做饭的地方。” 赵光辉说:“你说的你福妈睡的那个石头,就是后来的新房?” “对!真资格的洞房。爸爸和爹就是在那里和福妈成的亲。” 罗龙舟越说越有劲:“福妈醒了后,爷爷叫爸爸和爹,把这坑里的水舀了,把小石头清理了,把水坑洗了几遍,这水坑就是福妈的洗澡池,专用洗澡池。” 卢莎莎来了兴趣,在罗龙舟爷爷的福妈曾今做新娘的石头上,摸了摸,看了看。 卢莎莎对赵光辉说:“我想在这石头上,睡觉,睡一回午眠。” 卢莎莎平躺在了石头上。 罗龙舟好像听见了,说:“要不得!我福妈在上面睡觉,石头上铺有干草,还有棉絮。” “结婚那天,石头上铺的是爸爸和爹在石缝里,河边上采摘的各种各样,各色各味的不知名的花瓣,被子里装的是白色芦苇花,枕头里全是金黄色的山菊花。” 卢莎莎越发欣喜,似乎还要问些什么。 赵光辉怕这样的故事讲多了,卢莎莎会有更多的梦想,抢过话说:“罗叔叔,你爸爸,你爹爹,和你妈妈结婚时,有多大?” 罗龙舟说:福妈在这里身体养好了,爷爷问她是哪里人,她说不知道。 问她家离这里有多远,福妈还是不知道。 爷爷问福妈,在这里方圆几十里几百里,有没有记得姓名的人,福妈仍然不知道。 爷爷就把福妈留下来,过了几年,爸爸在县城中学毕业了,爹爹二十一岁了,他们就结婚了。” 赵光辉又说:“你说这些,是哪朝哪代的事?我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不可相信!” 罗龙舟说:“哄你,是小狗!” 卢莎莎想笑。 罗龙舟也笑了:“我家小第一次进洞,我就给他讲这些。她也是像你说的那样,说我天方夜谭,说我瞎编乱造。我就说,‘我哄她是小狗’。” “哪一年捡的你福妈,你爸爸你爹和你福妈哪一年结婚?你直接说。” 罗龙舟笑了:“我也是这样刨根问底问的我爷爷,爷爷说是四五年秋天,农历八月初八捡的妈福,解放后的五二年八月初八,爸爸、爹爹和福妈结的婚,圆的房。” “你意思是说,你爷爷捡到福妈妈,又一起生活了七年,才结的婚?” 卢莎莎心想:“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三个男人,一个少女,在一个洞里,生
活了七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天,七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多难熬啊!” 她对赵光辉摆摆手,意思是不相信罗龙舟爷爷说的话。 赵光辉心想:卢莎莎,读、考试,是佛系,躺平冠军,年龄不大,对于男女之事,思考的还很深邃。 赵光辉接着问:“你福妈和你爸爸你爹结婚时有多大?” 罗龙舟说:“我福妈被洪水冲下来,冲到乱石崖里,洪水退了,爷爷下河叉鱼时发现她,她架在两个大石头之间,爷爷以为是个裹了泥巴的猪,或者是个熊娃子,因为没有衣物,全身裹着干裂了口子的淤泥,只知道还有一口口气悠着,就抱回来了,鬼知道是多少岁?” 赵光辉看了看手机,有路董事长微信,知道有重要事情告诉他。 有卢莎莎在场,他不敢细看,把手机放回裤兜里。 他想,在这悬崖绝壁的洞里,怎么还有手机信号? 他知道卢莎莎还要问许多,大姑娘,每天都有一百个疑问,没有疑问的豆蔻少女,不是神经病,就是白痴,或是弱智! 本来,一天多来,这高河边,这罗龙舟,还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有很多的故事,或者曾经的平平淡淡,也有远逝的惊心动魄。 他说:“罗叔叔,回去吧,你该回家做午饭了,我们莎莎身体不好,不能饿肚子!” 罗龙舟说:“洞中才须臾,已经到午时。只怕,十一点过了。” 赵光辉说:“罗叔,你读过?” 罗龙舟说:“我爸爸是大学生,五十年代的大学生。我是七十年代的高中生,而且是学霸,班上的前三名,只是命运不济,没有读大学,回家守了爷爷的世外桃源,过早地挑起了生活的重担!” 赵光辉首先站到了软梯第三梯,他招手要卢莎莎站到梯绳第二梯。 卢莎莎心不甘情不愿,左看看,又看看,磨磨蹭蹭。 罗龙舟看他二人落了地,他自己下来了。 罗龙舟走前面,步子很快,回去做饭了。 卢莎莎很感激赵光辉,她想说的许多话,赵光辉说了,想问的疑问,赵光辉问了。 卢莎莎干咳了一声,小声说:“嘿!今天下午,我们去采野花!” 赵光辉问:“采花干啥?” “弱智!你没有听清楚罗爷爷的话,采野花,铺婚床!我要找找当新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