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敲门声响起,他离开了房间,在门口见了个气质颓废的青年人。他抬着一张没睡醒的脸,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她醒了吗?”
严伟点点头,“又睡了。”
“可有异常?”青年人终于有了些兴趣,眼睛眯起来又细又长。
“没有。”严伟又摇了摇头。
“幸亏你把她打晕了,不然这会子她不是痴的就是傻的。”青年人说。
“会不会的有其他毛病?”严伟心里好像坠了一桶水,沉的都要跳不动了。
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慢条斯理的说道,“虽然这里有些损伤,不过慢慢养养,总能养回来的。”
严伟长出了一口气,面前化出的一团白雾很快的消散了。他整个人有些虚脱,不过面上看起来却一切正常。
那人散漫惯了的目光忽然透出些精明来,“我有些好奇,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是什么人?说实话,虽然答案匪夷所思,说出来也未必没人相信。但严伟单单就是不想说而已,他要把她的秘密藏起来,无人知晓她的身份也就没人同他抢她,从今以后她永远都是他的。
“不是什么人,她就是她。”严伟的目光深沉起来。
青年人看见严伟又变成了平常那个阴沉深邃的人,打了个哆嗦,一副自讨没趣的摆了摆手,“别跟我耍那些堂主威风。”,然后慢悠悠的走了,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踏踏声。
……严伟语塞,他只是不想别人打听他的隐秘而已。
人走远了,他终于如释重负一般的靠到了门扉上,揪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他在想,不光是她在死生之间走了一遭,他也是如斯。
再说那青年人,他的脑袋可没有离开的脚步那样从容。他思考着严伟刚才瞬间的变脸,知道是触了他的逆鳞。他有些想不通的地方,比如,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成了他的逆鳞?
当然,还救命恩人恩情这种鬼话他是不会信的。
他想起了以前那个为了救严伟豁出性命去找他的女子。如果,严伟有逆鳞,不应该是这个人吗?可是……这个女人在翠霞山里丢了记忆,除了那个北王,她忘记了其他所有。
他曾经为她诊治过,除了身体弱,并没有其他毛病,可她就是忘了,行为举止和以前都大不相同了,仿佛成了另一个人。
更怪异的是,严伟千山万水的寻到人,却仅在一夕之间就决定放手了,看她的眼神甚至连一丁点迷恋都没有。
印象深刻的是,他曾听他说过一句,“她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忘了所有的事,那她就不是她了。”
后来,严伟失踪了,再出现时他疯了一样的寻找一个发育不良的‘少年’。在那‘少年’失踪的日子里,严伟好像变成了地狱归来的恶鬼,南山堂仅在一月之间就荡平了皇朝全境里拐卖青少年儿童的团伙,解救了无数技馆里的小倌儿。后来,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而去解救失足少女了……
结果,皇朝的道德风气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结果朝堂震惊,皇帝躲在高高的龙椅上痛骂他是乱臣贼子,心里后悔没有早早杀了他;而他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那段时间里他就像冰山上万年不化的寒冰方圆千里寸草不生,他的身体并不健康,却不眠不休的折腾自己,不死不休一般的……
那段时间,他看他,觉得是在看一个活死人,一具行尸走肉。他每天都按时吃药,身体却没有转好。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有了那个‘少年’消息,知道他在辛城的手里……
那时候他无比的好奇,那‘少年’究竟什么人,竟能让严伟疯魔。严伟将她带回来的时候,他再次震惊了,因为严伟时时都流露出要和她一起死去的眼神。
不过发头风,人会痴会傻,死的可能性相对比较小。
他是不相信,两个人在一起一俩月能建立起多深厚的感情的,所以才想不通严伟到底为何如此看重她甚至超越了自己的性命。
昨天那一场小雪过后天空初霁,红日蓝天,气温骤降,融化的雪水在屋檐上冻成了一道道冰凌。
他搓了搓冰凉的双手,然后呵了一口热气,心道,那些都是别人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管他们怎么折腾,我犯不着去解这些烧脑的悬案。
不过,他脑中仍旧浮现出了一双视死如归、坚定不移的眸子。所以他又开始想,如果他生命里也有一个值得自己去拼命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掉的。
不管是孙萱的遗忘,还是严伟的放手都透出怪异。
末了,他叹了一口气,“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