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源见她酥软若无骨,心下一动,甫一分神,已觉手腕被她衣袖勒住,绵里蕴劲,力道十足,勒得他左手发麻。他连忙抽出长剑,剑尖芒星点点,急刺女子右肩。
红衣女子见他剑招凌厉狠辣,撤劲退开,委屈道:“你……你还伤我!”
嵇源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边说边递招,掌中长剑化作一条白龙,剑气迸发且做龙吟,呼啸着朝红衣女子袭来。
红衣女目含浅泪,娇叱道:“你这狠心的人儿!”
语虽可怜,手下却未懈怠,只见她自左袖中抖落一根尺余长的熟铜棍,右手接住一转,咔咔两声响,变成一根三尺长的铜棍,棍尖如流星坠地,直击嵇源胸前诸大要穴。
嵇源左腕格住棍尖下一寸,倾身跟上,左手握住棍梢,教红衣女动不得、抽不回,右手执剑直刺她胸肋。红衣女嫣然一笑,身子微侧,左手背到身后,猛地抽出一把偃月刀,对准他拦腰一劈。
嵇源心下一惊,并不退让,剑势忽变,如鱼游春水,斜上窜向她左胸。
红衣女忙后退避开,咬唇怨道:“你端的也太不怜香惜玉!小姐姐我这娇躯,你尚未尝过,竟忍心出这毒招!”说着便将刀头拧在铜棍上,一把长约六尺的偃月刀当胸横握,月光凝在薄刃上,银光四射,闪着逼人的杀机。
嵇源见她动了怒,不敢怠慢,当下长剑疾舞,但见霜刃棱棱,寒气凛凛,如陆断牛马、水击鹄雁、空射鹰隼,来势汹汹、咄咄逼人。
红衣女冷哼一声,偃月刀纵劈横扫,大刀阔斧,开山劈地,群鸟惊飞,其势亦锐不可当。
二人战成一团,光影交错,时闻龙吟,时做凤啸,端的是一场恶斗,难分高下。
如此战了百余招,红衣女猛地攀到一株竹子上,目露凶光,双唇微动,四下忽的游出许多品种各异的毒蛇,将嵇源团团围在中间。
嵇源冷眼望着那红衣女,但见她娇媚一笑道:“好弟弟,真没想到你如此难缠。若不是我下的药药劲快过了,真舍不得不见你的真面容就离开呢。小姐姐还有些要事要做,这便先走一步了。你莫挂念,时机一到,我自会来寻你,你不想见都不行。”
说完咯咯笑了几声,红光一闪,隐匿在密林间。
嵇源想起那几箱镖物,心下大急,又见群蛇袭来,一股狠戾爆出,直将那百余条蛇斩杀得一干二净。他忙向无脸人夜宿之处赶去,远远地便听见一阵搏击之声。走近一看,那红衣女正与万千秋战成一团,打得又快又凶,几个无脸人倒在地上,其余十来个人正苦战一群毒蛇。
且说这万千秋体型膘肥,却步态轻灵,目光如炬。他赤手独战红衣女,掌掌雄浑,步步带风,来如雷霆滚滚、烈声回地,罢如骤雨初歇、余威犹存。
红衣女功力虽强,但偃月刀不适宜近身搏击,万千秋瞅准这短处,肥硕身躯如游鱼般穿梭,黏在红衣女周身半尺之内,让她施展不开。红衣女见状拧下刀头,朝万千秋当胸一扎,万千秋连连后退,见胸前锦衣破了一道口子,泌出几个血星子。
红衣女翻了个白眼道:“你这浑身流油、口水带腥的肥猪倌,还想近奶奶我的身占些便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万千秋眼带调笑道:“多日不见,红鞭奶奶您老人家艳色不减、风韵更添。便是凑近细瞅,也瞧不出瑕疵,万某自知无福得以亲近,只得借比划的功夫领略些许春光了。”
红鞭奶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只嘴上抹蜜,心可未必。若真心待我好,便把你那箱里的宝贝奉上给奶奶我买胭脂水粉吧。”
万千秋眼中划过一丝凶光,旋即笑道:“若是万某的东西,不消奶奶说,自当跪下双手奉上。只是这箱中镖物乃蔡甫公公的私物,万某又是个靠走镖糊口的破落户,哪敢乱动他老人家的东西?便向奶奶求个好,千秋镖局您瞧上哪样,只管去取,万某绝不说半个不字。”
红鞭奶奶呸道:“你这好不要脸的痴肥佬!我这半年间只不过去取过几次东西,你便忙不迭地要招个神功盖世的上门女婿来压着我,现在又来说这许多场面话,我信你便要成了你那倒贴家财都嫁不掉的倒霉女儿了!”
说着纵身跃至那最大的宝箱上,一刀扎穿箱顶,劈出个缺口。
万千秋大惊失色,发足追上,一掌劈在她背上。红鞭奶奶躲闪不及,挨了一掌,声若轰雷盘顶,万物皆惊。
她立刻转脸,朝着万千秋狂喷鲜血。万千秋面色煞白,立即狂退丈许,满面惊骇。
此时那宝箱中忽闻微弱人声,红鞭奶奶恨道:“直娘的死猪头!竟押个肉镖诓你奶奶!”于是从那缺口中撒下一包红色的粉末,接着骂道,“奶奶让你镖死人亡,看你怎么跟那阉狗回话!”说罢拔刀狂奔,立刻消失在魍魉夜色中。
万千秋面无血色,几步窜到那宝箱前,慌不迭地从腰间取出一把铜匙打开铜锁,忙将那箱中人抱了出来。嵇源一看,竟是襄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