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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相伴相熟

沿着小溪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再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终于来到一处山洞前。此时,弯弯的月芽已经影影绰绰的半隐半现躲藏在枝桠之间。“呼,终于到了,”翎霄擦了擦额头的汗,向洞里走去。而夜澜却停住了脚步。一路上,他几次想问问翎霄来这里的目的,但又怕被这个话唠反问他此行的目的,所以一直没开口。而当他真正站在门口时,之前的焦虑又涌上心头。

翎霄进无人回应便转头看向夜澜,见他站在洞口不进去很是奇怪,边喊了他几声。夜澜这才回过神来,满腹忧思的跟了上去。“你怎么了?”翎霄奇怪地问道。夜澜置若罔闻。“莫不是…你也听说过樱姐姐的美貌,现在害羞啦?”翎霄唰的一声打开折扇,捂嘴笑道。夜澜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一路上都这个德行,你就不能消停点吗。”“哎呀,好啦好啦,我就开个玩笑。别生气嘛。”翎霄了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打起了哈哈。两人一起走了很长的时间,两边的穴壁上都有火把照明,但火光微弱,前方黑乎乎的。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一丝丝光亮,应该是快到洞的尽头了。

“哎,我和你说,接下来你即将看到除了万生灵宫外,世间最美的风景。”翎霄神秘的笑道。夜澜眨了眨眼,一语不发。对于他来说,风景也好,名胜也罢,他都不稀罕。因为他所长大的地方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景色单一,天空中时常布满黑云,毫无风景可言。由于从小就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是以他对世间一切所谓的风景在他眼里都不过如此,丝毫提不起兴趣。

而当他真正站在洞口的尽头时,他震惊了。他正处在峭壁上的一个洞口中,脚下是万丈深渊,而对面,群山环绕着一座漂浮的山体被缭绕的烟雾包围着,像一座小岛浮于湖中。岛上盛开着一颗巨大的樱花树,亭亭如盖,枝叶繁盛,覆盖了大半个岛屿。古墨色的树干漆黑如最浓的夜色,其上盛开着紫红色的樱花,朵朵锦簇,枝干恣意地延伸着,延伸着,似要触碰到其旁的山石,冲破桎梏。山风徐徐的吹,漫天飘散着樱花,和那淡淡的香气。

树下有一座木制的小屋,门口立着一名白衫少女,正抬头望着他们。“哎,哎,好看吧?”翎霄得意的说着,用胳膊肘戳了戳夜澜,“不过咱们得走了。小樱姐姐在等我们呢。”夜澜被他一戳回过神来,定了心神,捏了个决,与他一起飞了下去。

刚一落地,那名白衫少女便气鼓鼓地跑过来揪住翎霄的耳朵,“你还知道回来?这么多年了你回来过几次啊?姑奶奶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就这样报答我?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还有我和姐姐吗?”白衣少女劈头盖脸地骂道。“哎哟哟,小樱姐姐,你别揪了,疼!疼!这还有外人呢!”翎霄忙喊道,用眼神向夜澜求助。白樱这才发现翎霄身后还跟了个黑衣男子。

“呀,稀客呀!这樱谷几万年难得来个客人,”白樱松开翎霄,迎上夜澜,“不知是哪位神祗生的如此俊俏?小女子白樱,是这天地间唯一一颗白樱哦。”白樱弯着眼,笑眯眯的看着夜澜,一幅狡黠的样子,活灵活现女版的翎霄。见她如此,夜澜开始明白翎霄身为母神的弟弟但为何是那般模样了。

“在下夜澜。”夜澜淡淡道。“哎呀,你说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知道您是司职何事的神祗。可否说来与我听听,涨涨见识?”白樱热情的说,又贴近了夜澜几分。夜澜蹙了蹙眉,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见到这般,翎霄忙上前拉开白樱,挡在夜澜身前。“人家这次来是有神秘人物的,可不能与你透露半分信息。”听及此,白樱忙后退几步,一副我懂我懂的严肃样子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问了。”

“诶,对了,子樱姐姐呢?我们找她有正经事”翎霄忙转移话题,郑重道。“哟呵,你找她有什么正经事?你整个人都不正经。倒是夜澜公子才像是有正经事的样子。”白樱嘟嘟嘴,不屑道。听到这话,翎霄可不乐意了,忙呛道,“就算我不正经,还不是跟你学的。”“你…”白樱一双倩目瞪的大大的,扬起右手,似要打翎霄。见状,翎霄下意识的往后缩缩,但嘴上绝不示弱,“本来就是嘛,我可是你拉扯大的!”

“噗嗤…”夜澜轻笑出声。另外两位见这位一直板着脸的尊贵客人终于笑了,也停止了争执。而夜澜也立马恢复成原先冷漠的样子。“阿秭在闭关呢。”白樱仍旧气鼓鼓的,转过身,“我去给你们两收拾房间。”说完便向木屋走去。“哎呀呀,神尊,您居然会笑啊。”翎霄转到夜澜身边,打着折扇一边轻轻摇着一边笑眯眯的斜着眼打量他。夜澜白了他一眼,向木屋走去。

夜澜走到一间房间前,看着窗户里忙活的白樱,轻轻敲了敲门道,“请问子樱仙尊什么时候出关呢?”白樱一边收拾,一边回头应他,“我也不知道呢,阿秭闭关前没说呀。不过根据以往的时间看,应该还有大几个月的时间吧。”“嗯…多谢了。”夜澜朝她轻轻点头。“嗨,没事儿,那么客气干嘛。”白樱挥了挥手,继续忙活,“不过,你是找她有什么急事吗?啊,我不是故意要打探消息的。我就是想说,你若是找她有急事,不妨在这住下,等她出关了你可以马上找她解决嘛。”白樱怕她误会,特意停下手中的活,转身看着夜澜真诚道。

“嗯…是有些急。”看着夜澜似有些为难的样子,白樱连忙道,“那就住下吧!没关系的!”白樱笑笑。“嗯,多谢。”夜澜看着她的双眼真诚的道。“哎,说了,没事儿!”她顿了顿,轻声道,“我还要多谢你呢。看样子你和翎霄是朋友吧。其实翎霄从记事起就只有我陪他多一些。他从前在樱落山就没有什么朋友。他出去了之后,我还很担心他会教不到朋友,会很孤单,可看他现在这样,我就放心啦。我们家翎霄就拜托你啦!”白樱朝夜澜郑重的鞠了一躬,又道,“他其实在熟人面前话挺多的,也拎不太清轻重,还请您见谅。”

“没事…其实我…”夜澜被白樱郑重的样子惊到了,他和翎霄才认识一天担不起这份托付和她的这一鞠躬,刚欲辩解,却听到翎霄不满的声音,“我好像又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坏话!”眼睛瞪着白樱。“没没没,谁敢说你的坏话啊!”白樱没好气的说道,“好了,收拾好了。今后要委屈神尊,我们这里只有三间房,一间我住着,另一间是阿秭的,所以您以后只能跟翎霄住一起了。”“无事,这里很好,多谢。”夜澜朝她点点头。“那我走了,你们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找翎霄或者我都可以。”说完,向门口走去,经过夜澜时,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待她走后,翎霄连忙走到夜澜面前,皱着眉道,“你和小樱姐姐说什么了?”夜澜见他如此这般还是头一次,但他想了想刚才和白樱的对话,说了尴尬,觉得还是不说为妙,夜澜淡淡道,“没说什么。”“小樱姐姐可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你可不能欺负她。”翎霄愈发严肃。“我怎么就欺负她了?”夜澜坐在床上,挑眉问他。“我是说,你别撩她。她爱热闹,你很冷,你们不适合。别给了她期望又给她失望。”翎霄一屁股坐在床上,认真的说。

“我看你是在秦楼楚馆呆久了,满脑子风月之事。”夜澜冷冷地说,“我不会这样做的,你放心。”说完闭上眼,准备入眠。“哎,等等。刚刚小樱姐姐说你以后也在这住?跟我住?怎么回事?”“我在这等子樱仙尊出关。你可以先走。”夜澜仍是闭着眼,淡淡道。“我才不走呢,我得看着你。我虽然回来只是为了画一画这樱岛的样子给淑莼院的姐姐们看看,可许久没回来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没想到子樱姐姐的本体又长大了,比之前茂盛许多了呢。”翎霄盘起腿,一本正经的说道。

“刚刚那颗樱树就是子樱仙尊?”夜澜睁眼,转头问道,自动忽略他的第一句话。“是啊,你不知道吗?”翎霄问道,“你这个神尊也太孤陋寡闻了吧。”翎霄摊开折扇细细把玩起来。“嗯。”夜澜重新闭上眼,想糊弄过去这个问题。“我之前跟你说过樱谷很好看,小时候我一直以为这里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地方。但我三万多岁的时候,子樱姐姐说,万生灵宫比这里更好看。我就很好奇,那里到底有多好看。你在神界,你应该去过吧。”翎霄放下折扇,好奇的问道。“…”夜澜闭目不语。

“说嘛说嘛。”翎霄探出脖子。“…”夜澜依旧不理会他。“不会是睡了吧?睡得也太快了吧。哎,没趣,我也睡了。”说完,他垂头丧气的缩进了被窝。其实夜澜醒着,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装作睡着了。他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已经欺骗了白樱和翎霄,他不想说穿,浪费他们的感情。他也怕自己的身份会让他们讨厌他,赶他走。所以他宁愿维持这个谎言。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宁愿冒着被拆穿的风险留在这里。也许是因为白樱和翎霄看似互相讨厌,总是打到闹闹,但都互相很爱对方,关心对方的温暖亲情。也许是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的轻松过了,比之在暗族,每天繁忙的政务,大大小小的纠纷,与人勾心斗角,身边没有一个真心人的日子。今日在樱落山的一天,与翎霄相处的一天,让他感觉很自然,很轻松,让他不自觉的想延续这种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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