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夜长0也加入了。 “我……我们姐弟俩就躺赢好了……”司恬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既然有大佬带飞,他们能做的就只有不给大佬添麻烦了。仅剩的眼镜男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 十澜最后提醒道:“既然人数增加了,时间也该放宽一些,不过——时间越长反而越危险。一刻钟,是相对保险的时间。准备好了吗?” 众人齐刷刷望向宋袖抒。 “各位可都是自愿加入的——小黑屋并不好玩,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又是那段长长的楼梯,宋袖抒轻车熟路地画了一个手电筒。第一次见铅笔还有这样的用途,其他人表示惊诧却也没有过问什么。青芽拽了拽她的衣角,问:“所以,到底是亲哥吗?” “这重要吗?” 夜长0猛地点头,“很重要!” “当然不是亲的,他被收养的。” 这时,咒灵们忽然一溜烟跑下了楼梯,只留下一阵阴森的风。 “怎么回事?”众人的声音都紧张起来。 “之前苗苗也是这样跑下去的,究竟会遇见什么,应该取决于各位心底的秘密。小黑屋的规则就是专挑人心底最隐晦处攻击,跟外面那个破转盘也算异曲同工了。咱们走吧,别忘了,只有十五分钟。” 楼梯底部,闭塞的空间里,竟然有一台半敞开式的老式电梯,只有地下六层。 “猫哥,怎么办?” “六层……难不成是对应六只咒灵吗?对了,小黑屋的另外一个规则就是自行找到出口逃出来,所以,咱们不一定能一起出去。兵分两路更保险,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互相提醒不要迷失。黑白黑吧,一二三——” 最终,宋袖抒与青芽一组,大林与夜长0一组。 “活着,小黑屋外见。” 宋袖抒与青芽负责地下1-3层,等她们走了,夜长0忍不住与大林攀谈了起来:“林叔——猫哥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只有23岁的人。23岁,在我印象中应该跟外面那个姓司的……那个姐姐,哦对,司恬,应该跟司恬差不多才对。” “嗯,小司一号。” “而且,猫哥应该是富二代。一个人家境怎么样,看她的手就知道了,她的手真的超级软。再加上她又是学画画的,就连她安全屋的门,看起来都很豪华。所以她说她哥的时候,我一下子就代入豪门虐恋了。再加上她哥又是被收养的……更不一般了。” “真是佩服你们的想象力。” 这一边,青芽与宋袖抒来到负一层。 幽暗的楼道中,各式各样的门,门内都是闭塞狭小的隔间,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源,劈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为什么,他们都骂我……” “为什么,我写的真的有那么烂吗?” “为什么没有人看……” 诡异的啜泣声回荡在半空,无法判断声源,两人对了个眼神,青芽试探性地问:“不会都是写手吧?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抄袭00被网暴退圈的那个作者?还好00没来这层。猫哥,你有没有一种感觉,这个世界充满了?” 宋袖抒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来。 只见她点了点头,“比如,设计成隐形眼镜的芯片,戴上就可以生效的系统。比如随随便便念一串口令就可以登陆的账号,比如我手里这支铅笔。” 铅笔在她灵巧的手指间翻飞了几圈,她忽然将铅笔高高抛起。落下时,铅笔已然变成了一把长剑,闪烁着凛然的寒光。 没有重量—— 应该说,长剑的重量仍是铅笔的重量。要不然,以她现在这副柔弱的手臂根本举不动剑,掌心也早该磨得疼了才对。 “再比如——” 宋袖抒觉得,她的存在,就是最大的。 “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程序猿,你听说过源代码这个概念吧?” 青芽咧嘴神秘一笑,“比如我写了一串源代码,如果我不在了,别人就拿不到——之后强加的各种设定都只能是一坨屎山代码,我时常觉得,这个世界缺了最核心的代码,所以每一次更新都频出,而这些就是神仙来了也没法救。最后的结果,就是不可挽回地崩坏。” 被抛起的长剑重新变回铅笔,落在宋袖抒翻转的指尖。 “所以我一直训练自己,不要被表象蒙蔽,看待事物要抓住核心。比如咱们这个副本,核心根本不是推理,也无关咒灵,在我看来,这些都是烟雾弹,是幌子。这个副本的核心,是寻
找秘密——或许就是一串核心代码,是一把钥匙。”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我时常想象自己是世界唯一的主角,那么我身边出现的所有人都是np,这些np中有一些有特殊剧情,会与我产生交集,关键时刻会帮我解锁主线或支线剧情。而有一些,是我主动选择产生交集的,比如我身边的好朋友,我的恋人——” 宋袖抒索性席地而坐,陷入了沉思。 那么,青芽对于她来说就是某个特殊的np,上一个副本中的边原与热可乐也算。那么,唐苏苏……唐舒暮,就是她主动选择产生交集的np…… 没错了。 共存纪元206年,才是现实。 她被小余杀死后便一直困在这个满是的游戏中,游戏背后的操纵者,就是试图恢复她的记忆,寻找她记忆深处连她自己都遗忘的秘密。或许,她曾经早就加入过新约,她曾是新约玩家——银月弯刀。 那么,她又是如何成为流浪者的? 自从回到2023年那一刻开始,这一切都是一场虚妄的梦。 如果她还活着,要如何才能醒来? 如果她已经死了,如何才能逃离? 共存纪元206年,新约基地。 游戏部,主管十澜将自己从副本中强制唤醒,干了手边的一瓶营养液,脸色惨白,“p累死我了,进入那女人的意识深处,实在太费神了。” 其他人纷纷投来一抹惊诧的目光,他摇头轻叹,“我想吐,真的,你们都不懂,那女人的防御究竟有多强悍,好像没有弱点,而且随时都在伺机反噬。” 他拖着虚弱的身子,爬上不远处一个银白色的圆盘,打了一个响指,“嗡”得一声闷响,圆盘朝下降去,森森寒气溢出缝隙,他打了个哈欠,缓缓消失在薄雾中。 潋滟的波光摇曳在通体烟灰色的地下室,玻璃铺成的地面下错综复杂密密麻麻地盘踞着晶莹剔透的探测管,连接着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培养皿。一团打了结的枯发丝一样的神经系统,像蔚蓝的血管,在培养皿中静静地涌动着。 “祁长官,您怎么在这?” 波光掩映下,那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培养皿前,像是站了许久,要与漫天潋滟融为一体。 祁抒未置一言,十澜走上前去不由得打趣道:“祁长官,这女人,真不是外星生物吗?有没有可能她是进化到可以化人形的n代栖海兽?”说着,他将一头银色发丝拢到脑后,发现指缝一大把脱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任务能换人吗,我觉得我快撑不住了。” 祁抒头也不回地说:“最新型的营养液就快上市了,再坚持一下。” 您说得倒是轻巧? 十澜盘腿席地而坐,望着培养皿中那团涌动的发丝。 这便是那个名叫宋袖抒的流浪者的“本体”了。 高层派出余泽将她抓回关在培养皿中,以她的意识为载体搭建平台,就是为了寻找她的记忆,可是她的精神防御力实在太强。就像这团枯发丝,抽丝剥茧,是亿万个神经元。唯一有能力进入她意识的便是游戏部主管,出生于共存纪元18年,号称天赋异禀的游戏设计天才十澜。 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落在了他的肩上。 而副本的存在——就好像子宫。 子宫并不是为了保护婴儿,而是为了保护母体不被婴儿这个寄生体所吞噬。副本的搭建,是为了保护进入她意识与她直接对垒的玩家不被反噬——也就是十澜。可即便如此,每次出来后十澜还是觉得,虚得要命——喝十瓶高级营养液都缓不过来的那种。 自从接了这个任务,他的全部身心就被这个名叫宋袖抒的流浪者占据了。 那种被未知的探测所支配的恐惧…… 老实说,并不好受。 她意识深处,就像一片深渊,他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自己将面临什么。与其说这是属于流浪者的游戏,倒不如说,是属于他的游戏,他才是被游戏支配的那个人。如今,十澜只剩一个念头——尽快通关。别无他求。 “这次,有什么收获?” “收获就是……她好像跟她哥两情相悦。原来两个世纪以前就这么开放了,咱们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十澜的口吻带着一股自嘲般的诙谐,“言归正传,我个人的一点想法,这女人——要不彻底杀死,要不彻底击垮,否则,后患无穷。” “彻底击垮,有什么办法吗?” “寻找根植于她意识深处最原始的恐惧。” “那你找到了吗?
” “……没有。” “那是因为她没有记忆。” 可她若是找回记忆……不管怎么说,她的存在就像一把尖刀,如今已经悬在新约的头上了。 只是何时落下的问题。 “祁长官,您真就不怕吗?”祁抒没有说话。 十澜摇头轻叹,“你们都不懂……哪天我要是牺牲了,一定要给我立一座牌坊,等等——海啸!祁长官,提前祝贺我吧,我觉得我可以通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