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不知道,他躺在李小午的被子里,枕头上隐约有李小午的香水味,淡淡的传入张慕的鼻子中,张慕很喜欢这种味道,他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
那晚他突然接到原来部队的命令,必须和李小午领着实验室的21个人守卫一个小镇,阻止敌方一个营的部队通过这里。
战斗异常惨烈,只半天时间,23人已经只剩下他一人了。
李小午躺在离他远远的一个通道内,她的身体不规则的扭曲着,一枚重机枪子弹穿过她的脊柱,几乎把她美好的身体撕成两截,敌人显然知道李小午是指挥官之一,所以两架无人机和一台遥控武器站守着尸体,张慕几次试图接近都被火力阻挡在外。
韩俊杰靠坐在墙上,张着嘴,两手僵直的平伸着,抱住了严雪音,严雪音趴在她的身上,她试图用身体替韩俊杰抵挡子弹,但她显然忽视了现代步枪子弹的威力,子弹穿透了她的身体和她的防弹背心,再穿透了韩俊杰的防弹背心和身体,在墙上留下一大摊血肉。
敌人的尸体远远比他们多出好几倍,那个开黑枪的狙击手已经被张慕开了瓢,他的尸体从屋顶上掉下来时被一根铁丝勾住了,现在正挂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
张慕已经出离愤怒,也出离悲伤,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他现在只想跟李小午死在一起,可惜,连这个都做不到,所以他必须等着,等着,他要潜伏,直到对方的指挥官出现,他要杀掉更多人替李小午报仇,然后跟她死到一起去。但是他在那之前要用全命让对方付出代价。
两台自行迫击炮车从两间房屋之间驰出,装备车后面跟着十多个士兵,两个班左右的兵力,他们依托着两边建筑物和装甲车,四处搜寻着,向一切可疑的目标开火。
张慕看了看周围,所有的火箭弹和枪榴弹都已经用光了,没有任何重火力可以对付这些装甲车,可恶,对手从遥控武器站的安全性上已经猜到自己没有重火力了,所以才会这么嚣张吧。
计算横风,温度,现在他最大的优势是不用再使用激光测距仪,周围的范围每一个重要地点的距离都已经牢牢记在他的脑子里,这样就可以不借助副手,同时避免测距时被对手的激光告警仪发现,暴露自己的行踪。
他把一个敌人圈进了他的瞄准镜中。
敌人显然已经认为自己安全了,自行迫击炮车停了下来,士兵们开始用沙袋堆造掩体,自行迫击炮被缓缓升到车顶,张慕明白了,敌人试图利用周围建筑物之间的这片空地,建立一个小的迫击炮阵地。
“轰!”迫击炮开火了,炮弹却没有落下,估计第一枚是一枚侦察弹。
“轰!”另一门迫击炮也开火了,炮弹的落点离张慕不超过500米,张慕已经明显感觉到地动山摇。
灵机一动,张慕把瞄准目标对准了装弹手,就在装弹手将炮弹装进膛前的那一瞬间,张慕一扣板机,装弹手应声飞起,重重的撞在迫击炮上,迫击炮瞬间改变方向,炮弹恰好击中另一台自行迫击炮。
轰的一声,另一台自行迫击炮上的弹药被殉爆,一连串惨烈的爆炸,十多名士兵全部血肉模糊,两辆装甲车也起了熊熊大火,一个指挥官从装甲车的前半部跳出来,身上已经被全部点了,他趴在地上,拼命大滚,试图将身上的火灭掉。
张慕知道这个人已经没有了指望,没有人可以把爆在身上的火熄灭,没有人帮忙,这个人的命运就是被烧成一团焦炭。
张慕没有开枪,他不想让敌人马上结束生命,反而想让他在死亡前承受最大的痛苦,他关上狙击步枪的保险,打开望远镜,他想看到敌人痛苦绝望的表情,这会让他的仇恨和对李小午的愧意稍微得到缓解。
然后他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单飞雪,还是小雨?
张慕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湿透,怎么会做这样的恶梦?好可怕的梦!幸好只是梦。
看看手机,才五点多,他去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窗外依然是漆黑一团,而且明显起了雾,一团一团的从窗口飘进来。
张慕关了房间的灯,外面才依稀有了点光亮,但这种光亮却比黑暗更让人压抑,仿佛有一个巨大的蜃隐藏在浓雾之中,张开血盆大口择机噬人。
这正如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那个李小午所说的幽灵也在黑暗中吟笑着,如同一条蜇伏在沙中的巨大响尾蛇,随时准备亮出它夺命的獠牙。
他关了窗户,又拉上窗帘,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梦中李小午死去的情形不断浮现,虽然只是个梦,可以浓浓的失望和自责在张慕的心中翻滚着,自己应该更努力,绝不能让这样的梦在现实中上演。
再次醒来时天色却大亮了,外面的雾还没有散去,但是这雾却不是张慕平时所见一般浑作一团,而是象一大片一大片的轻纱,从一边的山坡上缓缓而下,拂过树稍,拂过实验室,又向远处缓缓而去,一切如同仙境。
张慕走出实验室,沿着实验室向沿海村的小道缓缓晨跑,两边的石榴树已经开始长出暗红色的嫩芽,饱含着露水,如同被精雕细刻的白玉一般,又微微透出些灵气来,看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惜。
临近村口,张慕忽然发现前面有两个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其中一个人随身带着一个黑色的大包,后面隐隐有一群人追着,喊着些什么,只是雾太大,张慕看不清,也听不懂追着的那些人本地话,不过他下意识的站在路中间挡住了道路。
“妈的,找死啊,快滚开。”前面那个人看张慕主动挡住了道路,知道难以善了,直接从腰上拔出刀来,是一把开山刀,这种刀虽然不长,却是锋利异常,十分危险。
另一个更是夸张,居然拿出一把尼泊尔军刀来,这种刀头重脚轻,前宽后窄,背厚刃薄,抡砍时力量集中在刀的前部具有斧子的杀伤力,是许多外军的制式武器,比开山刀更加危险,据说有两刀直接捅死野猪的黑历史。
这下张慕更加确信应该把他们拦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前面那开山刀的家伙已经跑到了张慕的面前,向张慕的脑袋兜头砍下,这种动作已经是想要张慕的命了,张慕不慌不忙,身体微侧,右手把对方拿刀的手一拍,手肘部跟着发力,直接击中对方的鼻子,同时膝盖一顶,对方直接滚落到路边沟里去了。
拿狗腿刀的跟着杀到,举起刀来横着刺到,张慕一看顿觉轻松不少,这尼泊尔军刀用法以轮为主,眼前这家伙显然不会使,他半转过身,一个扫堂腿使出,果然那家伙无法把握重心,身体向前飞出,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