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我们北川缓过劲来的时候,他们却一个一个跳了出来,每一个都来告诉我,离开了他们,我们北川早就完蛋了,让我们必须对他们感恩戴德,最好像祖宗一样供奉着。
您告诉我,我们办好北川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拿这些人当恩人,然后天天像傻子一样伺候吗?
而现在,我们终于为北川赢得了一个光明的未来,可是,你居然需要对一个央企的小干部点头哈腰,称兄道弟,父亲,你真的不觉得很屈辱吗?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当初你根本不该让我管这个该死的企业,以我的情商和智商,再加上这样的努力,我至少可以混成一名镇长或者副镇长,那样的话,这里的人是否反而应该对我客客气气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我冷嘲热讽?”
罗家涛的这一番话莫名的戮中了很多的人的心事。
秦晚松想到当初自己一心想要组建乐团走一条艺青年的线路,不由得回忆满满沉默不语。
姚胖子则回忆起自己那句“一开工厂深似海,从此古董是路人”的口头禅,如果那个时候自己一直坚持搞古董,就算没有这么有钱,但至少不会这么累。
金无极原来也是从体系内下海的,这个体会他最为深刻,他默默的回忆起许多的往事,心头百般滋味,一时不知该作何种思虑。
就连张慕也不由得想起,如果自己那个时候不是轻易的退役,而是选择在部队养伤,然后在下一轮的选拔中再试一次的话,可能现在已经跟在铁队长在南征北战,根本不可能掺和到现在这样的迷局之中了。
罗成也沉默,他想了想上前去扶住了罗家涛,把他按到了椅子上,然后坐在他面前,轻声道:
“儿子,对不起,这些年爸爸一心只想着要把北川发展起来,在太多事情上对你疏忽了,从来都没有跟你好好进行过精神交流,所以才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当北川做成世界第一以后,你就可以拥有绝对的自由,可以不受任何人的支配,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得确在我们企业的发展过程中受到过许多不公平的待遇,即使是我们现在,也依然需要不停地看人的眼色,但是我觉得这个很正常,完全很正常。
我是一个T员,我今天不跟你谈T性的事情,而是说说关于公平和监督的的话题。
我是经历过互相称彼此为同志,整个社会几乎绝对人人平等的时代的,在那个时代,越穷越光荣,最好祖上三代都是赤贫,才算根红苗正。
最可怕的是,每个人都相互盯着,谁都不敢乱说乱写,说错一句话,写错一个字,也许就会让你万劫不复,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当然我说这句话不是说我怀念这样的时代,只是想告诉你,其实人和人之间没有什么区别,每个人都得服从于这个大时代,接受这个大时代所安排的一切,谁都只能演一个角色,然后被很多的角色影响,无法逃脱。
就象在那个时代里,这种影响达到了极致,一切的个性都被抹杀,每个人看上去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你的运气很好,出生以后就遇到好政策,所有人都不再仇富,政策反而鼓励造富运动,也鼓励每个人的个性表达。
也正是在这种风潮下,我放弃了机关工作,留职停薪开始打造今天的北川,我们家的运气也很好,尽管小挫折不断,但总体来说,这一路走来几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今天的北川也在地方上有了很大的影响力。
可尽管如此,我从来没有觉得我自己有多了不起,更没有没有觉得我们已经超然于这个时代之上,超越到大部分人以上。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只拥有权利而不受制约。
你说你要去正父机关当一名公务员,得确,成为公务员以后,你有机会对企业或对其他人进行监督,凭着你的手上的权力让更多的人看你的脸色。
可是你得想想,你手上的权力是怎么来的?你在监督别人的时候,是否也在承受着更多人的监督?
别的不说,假如你今天是一个镇长或者是副镇长,你可以开着你的那辆保时捷没事到处瞎转悠吗?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各种酒吧、KTV和小姑娘们HI到彻夜不归吗?你敢每次坐飞机就坐头等舱,然后跟漂亮的空姐要电话号码吗?
当你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必须放弃了另一些东西,如果你想要一切,那结果往往是你什么也没有得到,这就是现实。
至于你说的那些人,每个人都在说是他们救了北川,我觉得他们并没有夸张,从某种角度说,得确是他们拯救了北川。
跟我罗成一起下海做生意的人不在少数,而跟我同时代一起创业的人更多的如同过江之鲫,可是能走到今天北川这个位置的用屈数可数,甚至说,在整个潜江市,北川已经确凿无疑是民营企业中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