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王城正中的全宁街上人头攒动,街旁楼宇窗格都挤满了人,除了来来往往祭祖之外,众人皆是涌来观看王家仪仗。
寿祭节乃黎年王朝最重大节日,也是唯一一次王室血脉倾巢而出的一次节日,因此众人都格外珍视此次目睹宫中贵人的机会。
除此之外,他们聚来此处,还有另一缘由。那便是今日定要一睹黎年王朝那幽禁八年的沁公主芳容。
男子们议论纷纷。
“听说公主容貌国色天香,秀色可餐,可否是真?”
“当然是真,我以前有幸见过公主小时候的模样,那时虽小,但五官已经十分立体好看,犹如奶白的精致瓷器,像画一样,冰肌玉骨,甚至赶超了王后的容貌。”
众人不觉赞叹,都知道王后月眉星眼,出水芙蓉。
“可王上这个时候将王后和公主解除幽禁,是什么目的?莫非是为了北辽和亲?咱的公主已经前往北辽一位了,还要再产生一位?”
“王家的事岂是咱们能议论的。”
男子们都噤了声,只忙抬头望去。
可那边女子们不这么想。
“这公主虽长得妩媚动人些,但这么多年被幽禁于宫中,还不知道会疯癫成何样。”
“那照你这么说,公主恐怕整日须洗衣做膳,才疏学浅,碌碌无为,岂不与乡间女子一般。”
“所以说,宫中最受宠的还是彤郡主。”
……
黎沁在马车中闭目养神,苠娜坐在一旁将帘子夹紧了,仿佛想要隔绝外面的声音,使黎沁不被打扰。
黎沁虽并不争强好胜,但也知晓宫中生活不易,她不愿做最好的,只求安稳活着。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便到了朱燕山。
万壑千岩,山林硕大,山麓崎岖,一广阔石阶从山顶蔓延而下,远处重峦叠嶂,峰林氤氲,鸟雀飞行,烈日高照,颇有一番心旷神怡之感。
王家陵墓,依山而建,直达峰顶,使得朱燕山威严肃穆,尽显王家庄重。
众人下了马车,女眷们在一侧,男子们站在石阶下正对山峦。
感觉身后有人盯看,黎沁回头看去,正是魏王妃。
见她恨意明显,却又不得不沉肃低头,这样的场合她确实不敢造次。
日升山头,祭祖仪式便开始了。
主持礼仪的是朝中年龄最长的大臣,右相。
他先说一顿客套的话,黎沁跪在一旁也没甚听进去,反正只记得跟着做便是。
等到听见最后那声,“礼敬祖先,慎终追远,跪拜祭祖!”黎沁便知晓要上山了。
这些昨日太后已于她告知。王上带领一众男子从主石阶跪拜上山,而女子则由她率领从一旁的侧石阶叩拜上山。
苠娜扶着黎沁来到侧石阶,嘱咐了几句,便退下了。丫鬟们今日是没有资格跟着上山,而百姓也只能在山脚下祭拜,今日只有达官贵人们,才有机会。
一跪一拜,起
二跪二拜,起
三跪三拜,起……
一共经历了二百七十九跪才到达山顶。
黎沁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心里想着,幸亏这山不高,幸亏这右相老头嗓音高,幸亏这不是七月的天。
不然,跪到膝盖起皮,跪到浑身大汗,这老头也早喊过去了吧。
上了朱燕山山顶,王上和黎沁作为代表拜神祈祷。
之后王上便领着其他男子去后山祭祖,而众女子就在山顶神树登高祈福,挂福木签。
黎沁望着远去的王上,多有些感慨,也确定了,她不是个受宠的公主。
黎沁本以为拜神祈祷,王上会同她说些话,哪怕问一句是否用了早膳类似的话,没成想,看都看的少,更不用说几句话了。
“沁妹妹。”宗雪把黎沁从思绪中扯了回来,拿给她福木签,顺便把笔递过来,“想什么呢?”
黎沁看着宗雪笑了笑,接过福木签和笔:“没什么,多谢姐姐。”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福木签,前后翻了翻,仔细想想,她好像也没什么好祈福的,如今还能再活着已经很知足了,便求个一生平安顺遂吧。
既是对自己,也是对山下千千万万的百姓,替原先的黎沁尽一份作为公主的责任。
着手提笔写了个“安”字。
便与宗雪一同去神树上悬挂。
神树高达耸立,位于山崖一侧,已经有许多福木签挂着红丝带悬于树梢。
此树位置极为危险,这个时代又没有坚固的护栏围在山崖边,黎沁便小心谨慎的离着崖口远些挂。
刚挂上去,耳边传来一丝不一样的风声,黎沁急忙拉着宗雪侧身,只见一根木箭射下山崖。
“啊”宗雪吓了一跳,大叫了一声。
这福刚祈上,就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