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友左思右想,道:“我去见陈公公,走。”
南天友到底只是一个小吏,在大部分人眼里是上不了台面的。
他带着人,离开了刘世安府邸,转向皇城。
不止是南天友进不了吕府的大门,梁焘在吕府门前守了一夜,依旧还是没能进去。
门房看着梁焘,苦口婆心的道:“梁尚,相公真的病了,已经向朝廷告假了,现在卧床不起,真的不能见客。”
梁焘哪里肯信,他等了一晚上,好巧不巧一大早病了,他沉着脸,也不再顾忌了,直接道:“你就告诉宰辅,环庆路的军饷拖延不得,官家只给了我五天时间,如果五天还不能解决,不止是我,那位苏相公肯定不会有好下场,让宰辅自己斟酌好!他要是继续装聋作哑,韩忠彦就是前车之鉴!”
韩忠彦是什么下场,众所周知,近乎是身败名裂的狼狈离开朝廷!
那家丁吓的一大跳,嘭的一声,直接关门。
梁焘气急,看着吕府紧闭的大门,铁青着脸一跺脚,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来找吕大防不是第一次,在苏辙事发之前就来过,吕大防心里有数,现在还避而不见,这是打定主意不管不顾了!
在梁焘刚走没多久,家丁就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了吕大防。
此刻的吕大防,半躺在偏庁的椅上,盖着厚厚的毯子,面色不动的听完,道:“去吧。”
家丁有些不安的看了眼吕大防,这才恭谨的退走。
家丁一离开,刘世安就拿着一道奏本进来,神情恭敬的抬手。
吕大防抬着眼帘,看着他,道:“想好了?”
刘世安抬起手,肃色道:“官家所作所为,违祖法背纲常,身为臣子,当有谏言之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吕大防看着他好一阵子,道:“太皇太后没事。”
刘世安表情更加安定,沉色道:“下官告辞。”
吕大防目送他离去,满是老年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与此同时,陈皮带着赵煦的旨意,来到政事堂。
政事堂在元丰改制后位置虽然没变,隶属关系却从中省改到了尚省,因此有时候也被称之为‘都堂’,习惯上依旧称为政事堂。
政事堂内,设有舍人院,知制诰以及吏,户,刑等五房,通常又称为‘东府’,与枢密院的‘西府’相对而称之。
吕大防告假,整个政事堂就以中舍人秦炳为首。
秦炳知道陈皮来必然有事,眼见他还带来了禁卫,神色更慌,抬着手,领着一众人接旨。
陈皮扫了他一眼,摊开旨意,沉声道:“朕绍膺骏命:朕功薄继位,赖有祖母护持,而今祖母少安,政事堂临事失节,妄夺圣命,拒不趋朝,着实可恶……”
秦炳听着,头皮都快炸开。
今天确实应该开朝的,但一个三司衙门被封、三司使下狱,一个太皇太后病重,他们近乎习惯的认为今天应该休朝,完全忘记了,应该通知福宁殿的官家一声!
秦炳之所以恐惧,除了担心赵煦出手,还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宰辅不可能忽略,或许……是故意的!
陈皮不管秦炳想什么,宣读完斥责的圣旨,直接冷声道:“官家有旨意,政事堂所有人到垂拱殿前,跪着听候发落。”
秦炳神情动了动,还是压着心慌应声道:“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