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菱的质问就在耳边:“你找过方婉婉!”
曦玦低下头默认。
方婉婉何许人也,华方门门主华蓉蓉的千金。华方门素来嫉恶如仇,他们得知曦玦的身份定不会轻饶他。
不用曦玦说,莫菱也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大抵是他找到方婉婉,告诉她他的身份,又故意让她知晓他要去昆仑派一事。
方婉婉得知此事后,便会召集人马来昆仑派堵他。
华方门距离此地有些距离,想要快速集结人马,方婉婉无非会去找她爹所在的方宝宗帮忙。
方宝宗距离此地不过两日路程,再加上他们怕曦玦跑路,定会加快脚步,想必这会早就到了昆仑派脚下。
而四周埋伏的沙罗门门徒,怕是还未等到午时三刻,便会被这突如其来的人马惊吓到,以为是来剿杀他们的。
双方少不了一战。
莫菱能想到的,狄束自然也可以猜测出大半,他兀自苦笑:“没想到我狄束精心布局多年,到最后竟还是在你这里栽了跟头。曦玦,当初我就不该留你,若非……呵,谁知你跟你爹是一个德性。”
曦玦冷下脸:“我爹是你杀的?”
“是,是又怎样?”狄束欣然承认,“杀他时其实你也在,只不过躲了起来,后来我才知道,他在将死未死之际,将内力全部传给了你。”
狄束回忆起那个时候:“我就不该信你的鬼话,以为你什么都不知晓,结果你只是表面奉承,背地里不断瓦解我的势力,呵,只怪我发现得太晚,直到你带着金鸾刀逃走那日,我才醒悟,啊,又是在骗我,又是欺骗呐……”
听到金鸾刀被自己带走,曦玦立即追问:“那刀上的毒?”
“刀上的花千手?呵,那可是你爹费劲千辛万苦给我准备的,他知道我练凤归金銮走火入魔,只练到第六重便再也上不去。”狄束怔了怔,“多么可笑啊,我自己创的秘籍,自己练不了了哈哈哈哈……这样没用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再看一眼,索性丢了,哪知被你捡回去了。”
他说着,目光看向莫菱,重又回到曦玦身上,眼放精光:“莫非……哈哈,你们谁中了此毒?那可真就太可怜了,中了此毒不出一年半练不到第八重功力的话,便会全身腐烂而亡呵呵哈哈哈哈……”
闻言,莫菱瞳仁放大,脸色比之前又苍白不少,手不由握紧金鸾刀,手背冰凉一片,手心却出了汗,被紧紧藏在里面。
她的目光再次看向曦玦,后者的凝重却并不讶异的神情令她急急喘了两息。
“走火入魔……”一直未言的净聪重重叹息,“狄束,你现在回头还不晚,老夫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狄束觉得可笑,“我手上沾满了鲜血,有罪大恶极的,亦有无辜殒命的,你帮我什么?帮我杀了他们,让我脱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可以欣然接受。”
净聪无奈地摇头:“罢了,这是你的路,也许恶有恶果便是你的最终归宿。”
他说完,右脚往旁边移开,掌心中运转内力,真炼见此先一步杀了过去,同狄束打斗起来,真悦则照顾受伤的真羽躲到一旁。
曦玦守在莫菱身边,他低声对她说:“你尚还在虚弱中,我先送你出去,你找一处僻静的地方缓一会儿。”
说着他准备扶她起来,却感到莫菱身子往下坠,他不明所以地停下动作,看向她苍白的脸,以为她痛得厉害,他道:“我抱你出去。”
环住她的手却被她无情地甩开,曦玦这才意识到她不是因为腹痛才不动,而是别的原因。
莫菱甩开他的手,侧眼看向他:“曦玦,你什么都安排好了,又管我做什么?”
曦玦一怔。
她继续说:“从一开始,你知道霍冉骗我,就没告诉我,那晚我左思右想,你不可能平白无故跟来昆仑,必是有何要事,其实你早就知道狄束在昆仑派对不对?你去找方婉婉的时候就知道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你知道会在昆仑派同沙罗门的人遇上,所以不惜冒险以自己为饵,借他人之势,杀你想杀之人。”
“是谁告诉你狄束在这里的?是他妹妹阿依?那日你们见过面后却什么也没发生,也不管她在那里的客栈是不是黑店,更是绝口不提她。”
“我不曾问过你,我想你有自己的打算,这毕竟是你的事,我没权管,可事到如今,我才发现,这些事并不全然都是你的事,我也被牵扯进来了不是吗?可你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曦玦哑口无言,他不知此时该说什么好,只道,“我先送你出去,这些事等回头再说。”
莫菱挣开他的手:“回头再说?那是何时?你现在想要我脱身,是因为知道山下的人已经喊打喊杀着上来了,也许是我自作多情,觉得你会怕再连累我,才想让我藏起来。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想再听你的。”
净聪那边已经出手,跟狄束打得难舍难分。
真炼则同另外两个沙罗门门徒打了起来,他们两个本就受了不少重伤,已然强弩之末,但他们深知成王败寇,所以即便浑身是伤,也要拼死抵抗,这倒叫真炼应对起来有些棘手。
曦玦无奈,只得厉声厉色对莫菱道:“莫菱,不要胡闹,你的身子要紧,这里寒凉,你经受不住,先出去。”
他正准备抱起她的手一滞,一颗圆珠大小的泪滚落在他手背上。
抬眸看到莫菱抿着唇,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