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互介绍之后,刘焉便带领刘范进了南皮城,安置屯骑部在城里。
晚上时,刘焉又邀请冀州的众多官员和世家赴宴,为刘范接风洗尘。酒宴之后,刘范想到自己知道张角的财宝,却不能运回来,便决定告诉刘焉,只有刘焉能帮助他将张角的宝藏运回来。
刘范已搬进了刘焉的府邸。他洗漱一番,穿戴整齐,便去寻找刘焉。刘范敲了敲刘焉的房门,轻轻地敲了三下,房间中传来一声浑厚而让人倍感亲切的声音:“进来吧!”
刘范便推门而入,第一眼就看见刘焉跪坐在案之前,案上堆满了一卷卷竹简。而刘焉在竹简山中,正埋头苦干,一手执笔在竹简上挥毫,笔墨横飞。
刘焉又划拉几下,将竹简卷起来装进绢布袋子里,然后对站立着的刘范道:“我儿,深夜而来,有什么事情找为父?”
刘范话都堵到喉咙了,又咽了下去,因为他怕了,怕刘焉万一大义灭亲,揭发刘范私藏张角的赃款!若是如此,刘范就是万劫不复。刘范冷汗冒出额头,脑子极速地转了转,还是决定赌上一把,就赌刘焉对刘范的亲情,能够战胜刘焉心中的操守。刘范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看了看屋外,确定四周没人之后,便关上了门。刘焉疑惑不已,道:“范儿,你到底要说些什么?”
刘范严肃地道:“父亲,孩儿有大事要和父亲商量:孩儿得到张角的赃款了!”
刘焉听了,先是一愣,然后露出十分吃惊的表情,便对刘范道:“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范儿快坐下说!”
刘范便在刘焉对面跪坐下来。刘范表情凝重,声音低沉地道:“孩儿当日带领官军攻进了广宗城,斩下张角和张宝的人头后,又俘虏了黄巾贼的军师。回营后,孩儿想直接杀了他,他为了保命,便向孩儿透露了张角的藏宝之地。”
刘焉沉吟一番,又问道:“口说无凭,范儿你可曾去实地考察过?”
“父亲英明,孩儿当时就叫他带孩儿去寻找。原来,经过孩儿检验,那贼子所言果然非虚:张角果然把劫掠来的钱粮,藏匿在其家乡的一座道观的地窖之下,金银财宝,五谷杂粮,应有尽有,堆积如山,不可胜数!”
刘焉脸上水波不兴,平静地道:“那张贼的那些钱粮有多少?他纵横四海,席卷天下,想必钱粮数额一定巨大吧!”
刘范道:“不错!那贼子告诉孩儿,张角竟然有钱二十七亿四千万,有粮四百三十二万石!这简直是富可敌国啊!”
饶是见过许多大风大浪的刘焉,听到这两个对他而言的天数字时,也忍不住眉毛挑动,眼睛放光!
刘范趁机道:“父亲,想必汉家朝廷,也没有这么多钱吧?”
刘焉点点头,淡淡地道:“不错。大汉去年赋税只有三亿多钱,一百多万石。这些钱粮,主要用来打击凉州的羌胡,和给那昏君吃喝玩乐用,哼!”说到最后,刘焉有些愤怒。
刘范不管这些,又道:“孩儿此来,就是想请父亲派人秘密地将那些钱粮运出来,为我所用。”
刘焉听了刘范的话,先是一惊,然后奇怪地看了刘范一眼,道:“范儿,我们家是皇亲国戚,每年朝廷都会赏赐下来百千金银珠宝,从来不用为钱财之事发愁。而今虽然张角的钱粮很是诱人,但其实我们不需要那么多钱。你又何必为了那笔巨款,愿冒着杀头的风险呢?”
刘范一下就无语了。确实,江夏刘家,帝王贵胄,与国同休,只要大汉朝还在,只要江夏刘家不造反,就永远有江夏刘家一口吃的;且刘范家每年都能得到皇帝的巨额赏赐,四百年来累计的钱财简直堆积如山,不可胜数!刘范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好涨红了脸,嘴里支支吾吾,期期艾艾。
刘焉眉头一皱,加重了声量对刘范道:“范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父亲!?说出来!”说完,刘焉紧紧地盯着刘范的双眼,仿佛要从刘范眼睛里看清他的心。
刘范心想:反正他是我的生身父亲,又在历史上因我之死而哀痛过度而死,如今如果不借助这个便宜父亲的帮助,就很难将张角宝藏运回来;日后争霸天下,更要依靠刘焉的力量,何不告诉他呢?
打定主意后,刘范便毅然决然地道:“父亲,孩儿不敢瞒您,孩儿想要执掌这大汉万里疆土,如画江山,布泽于亿万百姓!”
刘焉闻言,第一反应就是“啪!”地一声拍案而起,一脸的怒气,对刘范道:“混账!范儿,你,你是想造反不成?!”说着,刘焉双眼放射出两道精光,像两把尖刀直逼刘范!
刘范心想: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今天为了日后发展,老子豁出去了!刘范便毅然迎上刘焉的眼神,用字正腔圆、不容置疑的口气,道:“父亲说的不错,孩儿正是要造反!”
话还没说完,刘焉勃然大怒,飞起一脚蹬破两人之间的案,案上的竹简纷纷抖落下来,刘焉又朝刘范喝道:“逆子!混账!为父本以为,汝为人清正,明察事理,既能斩下黄巾贼酋,为汉室,为大汉立下功绩,已经长大成人,为父不必再为你操心!不想汝竟然萌生反意!难不成,汝想成为张角那种贼寇吗?汝想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吗?!”
刘焉呵斥之时就像一阵台风,正摧残着刘范这棵小树;刘范便不回答刘焉,想着先等他消气一会再向他解释。于是,刘范便直愣愣地矗立在刘焉面前,并不说话,让刘焉骂个够。刘焉骂了几回,也就累了,大口大口地喘气。刘范趁机上前双腿跪下,对刘焉道:“孩儿不孝,还敢请父亲听一听孩儿解释!”
刘焉气得大口大口地喘气,听见刘范的话,又喝道:“好!逆子你给我说清楚!”
刘范吞了口水,道:“父亲英明,孩儿敢问,现今大汉形势如何?”
刘焉迟疑了一下,便没好气地道:“海内升平,国泰民安,河清海晏,繁花似锦!”
刘范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里都是嘲讽的意味。刘焉抬起头喝道:“你这逆子!你笑什么?!”
刘范微笑着道:“无他,孩儿笑父亲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戏弄孩儿,粉饰太平。父亲以为,孩儿没长眼么?”
刘焉又迟疑一下,喝道:“为父如何是粉饰太平了?你给我说清楚!”
刘范道:“孩儿虽然年幼,但并不无知:如今大汉,那昏君被十常侍所蒙蔽视听,认贼作父母,昏庸无能,醉生梦死,不理朝政;而十常侍嚣张跋扈,先是发动兵变,劫持昏君刘宏,又杀死当朝大将军,逼死忠烈之士陈蕃等人;后又阻止国母下葬,禁锢党人,致使我大汉万马齐喑,学术不兴!难道父亲就不痛恨他们吗?”
刘范注意看着刘焉的表情,听到这番言语之后,他紧绷着的面容有所松动,但又在转瞬之间恢复怒发冲冠的表情。刘范本能地感觉到,刘焉一定是同意他的说法,只是他的话还不够火候。于是刘范再添上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