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林予川家所在的小区，颜一拎着水果下车，刚抬起头就看到张凯阳和赵一峰。 “你们还买了什么？”赵一峰见她们都拎着一个袋子。 “苹果，香蕉，还有西瓜。”杨姗姗把怀里抱着的西瓜递给赵一峰，“快接着，累一路了。” 张凯阳抱着礼物盒，问：“我手还能拿，你们要不要给我？” “不用了，班长。”许乔安看向身后，“没想到啊，林予川家居然是住在这里，今天早上收到你发的位置，我都惊讶住了。” “怎么了？有啥问题吗？”赵一峰问。 颜一早上听到许乔安和杨姗姗惊呼，也是和他一样懵的状态。 “简而言之，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要让户主出来开门吗？还是怎么样？应该挺严的吧，这里？”许乔安道。 “不用，川哥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进去就行。”张凯阳上前跟保安说了声，门打开后，大家都进了去。 到了林予川家门口，杨姗姗按响了门铃。很快，门就被打开，隔绝在里面的声音也一下子传了出来，而在门口的几个人直接被屋子里的景象给吓住了。 六七个老头老太在里面，唱歌的跳舞的，好不热闹，而林予川很是淡定地坐在他们中间，正在剥着荷兰豆。 “呀，你们就是小川的同学啊？快进来快进来。”开门的老太太很是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去。 “奶奶好。”他们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是不是林予川的奶奶，但里面一群年纪大的，这样叫总没有错。 “好好，快进来，寿星公被人拉走去解决一点事情去了，很快就回来，小川啊，你同学来了，过来咧。”老太太喊了声。 林予川抬头看向门口，起身过来，把他们手中的东西接过，示意他们进来。 “爷爷，奶奶好。”众人齐齐朝里面的人喊着。 “好，好，快过来坐下，小川呐，杯子呢？”一个穿着花衬衣的爷爷叫着林予川，后者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起身给他们倒水。 颜一接过水，刚喝了口，就听到开门声。一个穿着睡衣的消瘦老奶奶走进来，看到颜一他们坐在那，很是惊喜。 “你们可来了，哎哟，我的乖乖。”林奶奶走过来，很是热情的一个一个抱着他们。 “奶奶，生日快乐。”众人齐声道，本来是打算开门的时候给惊喜，一起喊的，结果开门就给干懵了。 “谢谢，谢谢。”林奶奶很是高兴，见张凯阳抱起礼盒递给她，她惊讶了下，“怎么破费啦？不是让小川跟你们说，来吃饭就行，怎么还买东西来了？” “奶奶，不贵的，予川说您喜欢看，我们就给您买了一个腰枕，您看的时候靠着舒服点。”许乔安道。 “你们想到这么招到，可真是谢谢了。”林奶奶听完后，又抱了下许乔安，“你是乔安吧？昨晚我就让小川提前告诉我，你们都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我好记得。” 她一个个对着人和名字，没有一个记错，最后不负期待，一巴掌拍在林予川背上，算是圆了他们想看林予川被揍的场景。 林奶奶一点也不介意她这些朋友听到，跟他们解释：“这些都是老同事老朋友了，每年生日都过来，我跟他们说我今年要跟小朋友过，结果他们一听，今天一大早跑来，说也要沾沾年轻人的朝气。” “必须得来，能给老太婆过生日的，肯定都是乖孩子，你看我们这群人的孙子孙女，哪个愿意，你呀，别想藏着，瞧你那嘚瑟样。”开门的老太太指着林奶奶，笑呵呵的。 “走开走开，唱你的歌去，”林奶奶推开她，又跟颜一他们解释，“实在是抱歉啊，没有第一时间接待你们。楼上有对小夫妻闹离婚呢，把我拉上去问了一堆协议什么的，总算是给他们解释清楚了，我也能脱身回来。” “没事的，奶奶，您忙。”赵一峰道。 “已经忙完了，诶，你们这些七老八十的，给后生仔们让让位，去做饭了。”林奶奶叫着她那群老伙伴。 几个人赶紧起身，张凯阳道：“奶奶，不用，我会做饭，我们来帮忙就行。” “没事，汤都已经煲好了，菜也都准备齐全，炒很快的，你们坐着就行。”林奶奶抱着礼盒进了房间，出来后换了身衣服。 “淑清啊，你就让小年轻锻炼一下，小同学，你会炒菜对吧？”花衬衣爷爷一点不客气，问他。 张凯阳点点头。 “那去吧。”花衬衣爷爷指了下厨房。 “去什么去，让小辈炒菜你好意思，同学们都坐下，唱歌看电视，聊天，别理他。”一个穿着裙子，带着老花眼镜的奶奶走过来，让
张凯阳他们几个坐着，转身跟另外一个老奶奶进去厨房。 颜一一群人坐在那，去不了厨房帮忙，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林奶奶跟着进去，没一会儿走出来。 “家里没沙姜了，得去买，小一，你跟奶奶去趟市场好吗？”林奶奶出来叫了声颜一。 颜一赶紧起身：“好的，奶奶。” “我去买吧。”林予川起身。 “在家陪同学，”林奶奶指了指他，转眼又跟许乔安几个笑道，“你们先坐着，唱下歌什么的，吃水果，零食，我和小一很快回来。” 颜一出门时，回头看了下，许乔安她们都看着自己，她小幅度的挥了下手，把门关上。 进了电梯后，林奶奶拉起她的手，笑着：“果然是个乖孩子。” 颜一心想林奶奶叫她，许是因为之前她帮林予川时和奶奶有聊过，或许对于奶奶来说，她算是比较熟悉，虽然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还在想着，电梯已经到了负一楼，林奶奶拉着她，到了放车的位置。 颜一坐在副驾驶，绑好安全带，林奶奶则戴上了一副墨镜，很是熟练的将车后倒，在停车场转了几圈后，开到路面上。 “小一，谢谢你。”林奶奶伸手在颜一头上摸了下，一个打转，转到大道上。 颜一：“不客气的，奶奶。” 林奶奶脸上还是带着笑，但比起在家里，现在的笑倒显得有些苦涩。 “不是出来这件事，而是小川，本来去年就应该说了，只是我一直觉得，还是得当面说，就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林奶奶停下车，等着绿灯，见颜一呆呆的，她笑了下，“果然跟小川说的一样，你真是可爱。” 她继续道：“是不是很疑惑？” 颜一犹豫了下，最终点了下头，她确实有些不解，她想了想，又道了句：“不好意思，奶奶。” 林奶奶突然的一声谢谢，她确实是没想明白。 “没事，奶奶跟你说，你就知道了。”林奶奶重新启动车子，缓缓道来，“是小川回学校那事。” 那晚在海堤，林予川最后也没说出他为什么突然回家，又不回学校的原因。 颜一抿了下唇，她现在也没想明白，她想了想，决定把这个问题问出来，或许林予川的奶奶可以解答。她问：“奶奶，予川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爸从国外回来了。”林奶奶又转了个弯，最后在一处停车的地方停下。 颜一没开口，林奶奶似乎有事情要跟她说。 车外不停有车经过，林奶奶摸着颜一的头，笑了下，继续说着：“小川三四岁的时候，他爸妈就离婚了，他妈妈骗他说在门口等着，总有一天她会回来。” “都说小时候不记事，小川偏偏就记住了这件事，小小的身影，就坐在门口那等着。他连他妈妈的长相都不记得了，却仍旧抱着希望，直到他十二岁那年，他爸从美国回来，带回了他后妈，还有个五岁的妹妹。” “那一天，小川终于明白过来，不管是他一直等着回家的妈妈，还是几年不回来的老爸，他们两个人都不要他。我那老头子气性大，被小川他爸给气到住院，本来身体就有问题，几个月后人就没了，自那之后，小川就变了。” 颜一觉得有些难受，林予川从来没说过他家的事，不是他不说，而是他无事可说。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何林予川昨天在商场一直追寻着那离去的身影。那一刻，他是不是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是否也曾期待过，他妈妈回来将他抱走。 林奶奶从储物格拿出个棒棒糖递给颜一：“小川的，吃吧。” 颜一接过：“谢谢奶奶。” 她转了下棒棒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然抬头，看向林奶奶。 “小川他妈妈走的时候，给了他一颗棒棒糖，却把他给推开了。”林奶奶笑了声，见她握住棒棒糖不动，拿了过来，帮她剥开纸，“他说，关于他妈妈，唯一记得的，就是那颗糖，还有被推开那一刻。老头子走后，小川就走上了一条差点没把我气死的路，俗称青春叛逆期。” “他年纪不打，却老是跟人动手，我就干脆给他报武术，拳击啊等等一堆兴趣班，爱怎么打怎么打。他无所谓，让他学他也学，但该混还是混。初三下半年开学，我找了他五天，最后是在一家黑网吧找到，我带着他去他爷爷的墓前，让他跪了一天，自那之后他才把心收回来，考上耀华后，他倒是收敛了些，天天搁那睡觉呢。” 颜一接过棒棒糖，拿在手里，心口却堵得慌。 “去年他爸回来，说给他安排好了以后的路什么的，小川一句话也没说，当晚就离
了家。我知道他在外面混，他心情不好，只要不犯法，我也让他混着，给他请了长假。我也看透了，他开心就行，读什么的，他愿意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吧。结果元旦前一天，他回家跟我说，他回学校。” “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你他才回去。”林奶奶对着颜一露出个慈爱笑容。 颜一摇头：“奶奶，我什么都没做，是予川他自己决定的。” “总而言之，谢谢你。”林奶奶笑道，“说完了，也该回去了，再晚那群人该翻天了。” 林奶奶重新启动车子，一个转弯掉头回去，颜一一路都在想着林予川的事，直到回到了车，她才后知后觉，沙姜还没有买。 “在这呢。”林奶奶后座那拎出一个袋子，“回家了，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