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将婚纱后背的拉链往上拉的时候,蒋丽莎的眉头猛皱一下。
她不喜欢这裙子,不喜欢这繁琐的蕾丝绸缎,亦不喜欢这种悬浮在空中双脚双手都不似自己的感受。有人竟然把这称之为美,十足可笑。
她缓缓低头,视线聚焦在婚纱裙撑之下那并不均匀的裙角边缘,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也有这样的一天。不是不愤怒的,她不爱宋济之,宋济之亦然。这不过是一场交易,一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值得却必须要做的交易。
为何?因为得不到的她就要毁掉,因为即便是自损一千她也要给予自己的父亲重创,至于宋济之,事成之后她自然卸磨杀驴,两个人都各怀鬼胎,他要什么她难道不知道?想要并吞她手中的蒋氏,也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宋济之坐在会客沙发上把玩着手中的手机。
他已换好礼服,黑色西装,白色内衬,打的板正的黑色领结,唯有胸口处别着一朵纯白色的花朵是柔软的。
幕布自他面前展开,身着雪白纱裙的蒋丽莎自他面前出现。周围的服务人员不由地在心中忖度,这并不像一对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的新人该有的样子。两个人都俊俏漂亮到好似影视剧与广告中才会出现的影星,貌合但神离,冷漠的像两个非真实的人类,一如婚礼橱窗外美丽但无生机的假人。
宋济之为缓和气氛一般,对她礼貌一笑,而蒋丽莎从始至终都神色冷漠,笑也不笑。她在生意之上为了应付合同,说服签约已经付出了太多不属于她自愿的情绪价值,她并不想对着这个本来就不带好感的未婚夫再装出假笑。
宋济之恭维。
“丽莎,你十分美丽。”
蒋丽莎自展示高台走下,她一把手捧花泄愤似地扔到了沙发上。
“不如下次你站在上面去,让我来评价你如何?”
宋济之说。
“一切只是流程,何苦如此生气。”
他用眼神示意侍者离开。待她们离去之后,他才悠悠开口。
“证据,你交给警察了吗?”
蒋丽莎睨他一眼。
“我父亲已经得知我弟弟死亡噩耗,现在称病不回,跑美国去了。”
宋济之说。
“那不是正合你意,现在蒋氏药业一把手的位置完全属于你,至于你父亲,不用我告诉你怎么办吧。”
蒋丽莎冷冷道。
“用不着你提醒,当然我可以随时找人把他做掉。可是我不愿意,我想看到蒋立民那家伙被关进监狱里,失去一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想要个好死,不可能。”
宋济之非常友善地建议。
“我们的婚姻是好借口,可以骗他回来,然后一网打尽。”
他轻拍她肩膀。露出和煦微笑。
“不如你从现在就开始就做一个好女儿。”
“现阶段他对你只是怀疑并没有到肯定你背叛他的程度。”
蒋丽莎推开他手。
“你觉得蒋立民会是那种牵着女儿的走红毯,一边还要泪流满面父亲?”
宋济之说。
“不,他不是。”
“可是我们有办法让他是。”
这点倒是勾起了蒋丽莎兴趣。
“哦。你倒是说来听听。”
宋济之说。
“既然无法将他从躲避的洞口逼出来,你可以往里面灌水,他是因为有选择才敢两边横跳。”
“要么断了他的腿,要么堵了他的路,这样他便只能按照你的想法行事,比如回到这里。”
“回去查查吧,2000年伊始,你父亲的公司曾生产过一款编号为x-20的药物,这药物经过两次包装上市,后取名为纳曲镁,在200年的时候这条生产线被撤,所有药品进行了召回。”
他神秘兮兮地问蒋丽莎。
“你猜是为什么?”
蒋丽莎锁紧眉头,这话在她心里激起了波澜。时代过于久远,那时候的她尚未中学毕业,当然不清楚个中运转。
“你又从何得知?”
“宋济之,我真是小看你,你对别人家里发生的事情真是了如指掌。”
当然听出她言语中的讥诮暗讽。
宋济之将手臂舒适地搭回沙发靠背,他用一种体贴入微的眼神盯着她看仿佛自己是这世界上最深情的男子。
他轻轻开口,嗓音低沉克制。
“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宋济之的妻子。”
“一个月后你是宋太太,我理应为你做到这些。”